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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儿就这样昏睡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香草将她的洛儿姐安顿好在榻上后,就一直忙前忙后,烧水,打扫房间,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问题,焦虑不已,心里觉得既疼痛又伤心。
郑鹏程不便到这后院里陈洛儿的闺房里来,只在前院忙着,尽量将每件事情都做好,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动为这一家人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祈祷陈洛儿早些度过这次难关。
周大娘中途也来过,见陈洛儿这样,问了香草,香草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这样了。
上午发生的事情,昨天晚上花子骞亲口对陈洛儿说的话,这些事情谁都不知道,一切都埋在陈洛儿的心中,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任她睡,心想睡够了,可能慢慢就会好起来了。
大家只期盼着,等到陈洛儿醒了过来,然后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不知道,陈洛儿已经将短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丢进了心灵的最深处,不想再捞出来晾晒了。
谜,注定都是谜了。
到了晚上,陈洛儿发起烧来,嘴里说着胡话,乱七八糟的,听不清楚什么。
香草一摸,额头烧得烫手,吓坏了,忙叫了郑鹏程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背了药箱来了,一诊,眉头紧皱,对昏迷不醒的陈洛儿无计可施,只是开了一些退烧的草药,然后让香草给陈洛儿擦身子,降降温,可能会好起来,然后拿了诊费就匆匆走了。
好在有周大娘帮忙照顾,不然的话。香草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她让周大娘帮着煎药,自己则烧了热水拿了帕子给陈洛儿擦身子。陈洛儿昏迷着,任她搬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因为发高烧的缘故。发着红,红得吓人。
“洛儿姐,你可要好起来啊,你再这样,香草都要吓死了!”香草边擦边带着哭腔对陈洛儿徒劳地说着话儿。
药煎好了,周大娘倒到碗里,神情凝重地端过来。晾温了一些,然后和香草一起,一个扶住陈洛儿,一个往她的嘴里喂药。还好。陈洛儿虽然闭着眼睛不省人事,但药汤还是喂进去了好些。
“让她躺着吧,你将窗户打开,透些新鲜的空气进来,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但愿她借着年轻。抵抗力还行,能早些退了烧,苏醒过来。”周大娘坐在榻边,借着昏黄的灯光,忧心忡忡地看着毫无生机的陈洛儿。叹息了一声。
“周大娘,洛儿姐从来没有这样过啊,玉蝉儿找回来了,她的心情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怎么会白管家来了一遭就成这样了呢?”
“是啊,一切都太突然和奇怪了。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我们现在也不要妄猜,一切等到她醒过来再问吧。若能说,她自然会说的;若不能说,再问也是白搭。
“周大娘,谢谢你,要是没有你,香草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香草抹了一下眼泪,可怜巴巴的样子。
“香草休再说这些了,你洛儿姐是个好姑娘,帮助她是我自然而然做的事情,不要再感谢什么的了。她是你的好姐姐,还是我的好妹妹呢。人在他乡,遇上一个投缘的人不容易,我和她很投缘,所以珍惜,香草你休再这么客气。”
“嗯,我听周大娘的。”香草感激不已,狠狠地点了点头。
俩人又坐了一阵,看着额头依然发烫的陈洛儿,香草说道:
“周大娘,若今天晚上洛儿姐还不退烧的话,香草看得去找人帮忙才行。往日里,有了什么事情那子骞公子都特别尽心,现在洛儿姐这样了,香草觉得可以去找他帮帮忙呢,兴许子骞公子能够帮着找一个好医生,刚才那医生,我看悬得很啦。”
“这倒是个好主意。子骞公子平常对洛儿甚是关心,少有的尽心竭力,他关系广,一定能找到高明的大夫来。关键时候,我们还得找他才行,他现在,或许还根本都不知道这宝砚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嗯,等到明天天一亮,若还不见好的话,香草就去找子骞公子帮忙,这个时刻了,香草也顾不得什么了。”香草看了一眼陈洛儿,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往她是不好意思去那些高门大户门前见人的,现在情况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可以豁出去了。
人都是逼出来的。她觉得自己也是被逼得有了勇气。
“行,明天我在家里帮着张罗,你去请那子骞公子,他一定会热情地帮忙的。”周大娘想到花子骞平常对陈洛儿的关爱,心里充满了希望。
当天晚上,陈洛儿的烧一直没有退。但是温度也没有再往高里升,看来那药和擦拭身子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后半夜,周大娘回去了,让香草若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马上着郑鹏程来告诉她就行了。
香草点了点头。
香草一晚上就坐在榻边,留神着陈洛儿的动向。陈洛儿依旧是昏睡,间或说些听不懂的胡话,香草只盼着天快点亮,好去请那花子骞公子过来帮忙,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有些顶不住了。她想象不出来失去了陈洛儿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世界上,可能再没有哪一个姑娘像陈洛儿这样看待她了吧,对她那样好,完全不是一个主子对下人的感觉,不分彼此,而且还对她疼爱有加,像对亲妹妹一样。
香草很珍惜这样的感觉。遇上一个真正疼爱自己的姐姐不容易。既然有了,就要留住她,不然,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开门一看,雨停了。天空里放出亮光来,看样子今天不会再下雨了。
香草忙碌起来。
陈宝儿过来看了姐姐,心里难过得不行,但是不知道做什么事情能让姐姐更好受一些。香草让他跟着郑先生好了,这里有她的。
一会儿,周大娘也过来了,她端来了一碗稀粥,说是专程给陈洛儿妹妹端过来的,吃点儿饭可能要好一些。
但是陈洛儿不吃饭。也不说话,只是摇头,闭眼,似乎不想再回到这个世界上。
一摸额头,还是发烫。
“周姐姐,你先在这儿照顾着,香草出去一下。”
香草说完,跑了出去。
到了马四叔一起,驾了马车,急匆匆往那花府而去。
到了花府,香草下了马车,咬咬牙,上前敲门,一会儿,有人过来开了门,问她是谁,找谁。
“麻烦大哥通报一下,我是宝砚斋的香草,我家的洛儿姑娘病了,我是来找子骞公子的!”
“啊,宝砚斋来的?”
开门的下人问了一句。
“嗯,正是呢。”香草答道,眼巴巴地看着这人。心想只要报上宝砚斋的名号,他们一定会去马上通报的,因为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子骞公子喜欢宝砚斋的洛儿姑娘,听到洛儿姑娘病了的消息,他们一定会马上通报的,而花子骞公子,也一定会很快地出来的。只要他知道了,出来了,一切都好办了。
香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花子骞身上。
哪知道,那开门的下人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道:
“子骞公子出门了,请回吧。”然后关上了门,将满心热情的香草关在了外面。
香草急了,再拍门,那人开了一个门缝,对她说道:
“以后不要再来花府找子骞公子了。”说完,重新关上了门,任香草再怎么拍门,里面都没有动静了。
香草失魂落魄地回转身来,默默地走到了马车旁,回头再看了一眼花府,然后对马四叔无力地说:
“马四叔,咱回去吧,人家不见我们了。”
马四叔也没有办法,只得驾了马车,往那宝砚斋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呢?
香草实在想不明白了。
哪一次那花子骞公子到宝砚斋来,不是高高兴兴的?几天里,无论如何都要来一两次的,更不说请他们吃饭,也在宝砚斋的后院里吃饭喝酒了。那热情的样子,对陈洛儿关爱无比的要样子,与今天门房的冷漠完全不搭界啊!
这是怎么啦?
香草一夜没睡,早上水米未尽,早已有些吃不消了。她只想了一会儿,便再没有精力来想这些事情了,这些事情想起来让人不明白,而且伤神,还是不想为好。
她歪在马车里,浑身无力。
想着自己还得挺着,不能垮掉,于是,快到宝砚斋的时候,她下了马车,到了一家粥店,去强撑着吃了两碗粥,身上才又有了些力气的。
她往宝砚斋走的时候,暗暗给自己打气:
洛儿姐一个女孩子都敢带着弟弟出来闯荡,经历了那么多,她都没有垮掉,自己现在也不能垮掉,因为洛儿姐遇到大问题了,她要帮助她度过难关,她一定要振作,不能自己先垮掉,她垮掉了,洛儿姐靠谁去服侍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湿润了。她擦了眼睛,坚定地往宝砚斋而去。
在那里,有需要她的人,有一个柔弱不堪的人正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