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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五星级宾馆仙人居,现场又被媒体记者围堵得水泄不通。司机打电话给徐小木的助手,但是她在电话里焦急万分地说,她已经堵在了一楼的大厅里暂时出不来进不去了,她告诉司机已经咨询了宾馆,将车开到宾馆后面的停车场,那里有一个贵宾通道可以进来。
司机将车开到宾馆后的停车场,助手还算有点头脑,已经安排了宾馆的服务生在此等候,给徐小木打开了车门。
徐小木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服务生礼貌的说了一声:“请”之后,离开了。
司机对徐小木说:“主任,我去找女服务员来帮忙。”
徐小木微微的蹙了眉,她转头轻声问赵文:“你可以吗?”
赵文不知道要帮什么忙,但是也点头答应了。
“谢谢。”徐小木微笑着说。
见赵文愣着,徐小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说要帮着做什么,她说:“把我抱下车去。”
司机已经从车后面拿出了徐小木的轮椅。原来她不会走路啊,赵文对徐小木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他抱起徐小木,感觉她轻飘飘的,像一个纸片人。在他的怀里,柔若无骨,身上散发着淡淡药味的气息。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别扭难堪,好像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男女有别。
赵文也没有觉得尴尬,徐小木柔柔弱弱的样子,让他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男人们的通病吧,自以为有多么强大,见到弱小的女人,就动了大男人的柔软之心。
他将徐小木轻轻放在轮椅上,细心的为她的双脚搭上绿色的毯子。徐小木并没有忘记将草昆虫拿两个在手上,她将一只小小的蚂蚱举起来,在赵文的眼前晃动着,淡淡的笑着说道:“忘记给你说谢谢了。”
赵文推着徐小木走向贵宾通道的电梯口,边走边笑着说:“不客气主任。这个东西我也会编织,在我们农村里,漫山遍野都是这样的草,想编织什么就可以编织什么。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我都可以编出来。小时候,我经常会编一个蝈蝈笼子,里面放两只蝈蝈,他们就在屋檐下,整夜整夜的唱歌……”
赵文不经意的话,却让徐小木向往不已。她扬起一张小脸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农村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电视里的那样,青山绿水……”
“你在电视里看见的农村,那只不过是一个片面。你只能看到,却不能闻到那里的新鲜空气,不能挖野菜,不能游泳……”
赵文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他问自己,你在干什么?对一个长期要住在无菌房里的白血病人,你说这些让她不能够做到的事情,对她不是很残忍吗?
就好像自己,无数次的勾勒出美好的未来,想着坐飞机,出国,旅游,但是每天早上,还是要跳上公交车去上班,这就是梦想照着现实,直白而残忍。
“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去农村。”徐小木充满希望的说道,“等我病好以后,你可以带我去农村吗?”
“可以。”赵文答应了。
在等待电梯的时候,两人一直有着热烈的谈话。徐小木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人,她有问不完的话。于现在这个时代,她好像凭空被抽空了十几年,她跟不上了,她还那么年轻。
“去会议厅吗?”赵文站在指示牌前面,问徐小木。
“去干什么?”她仰着脸问道,“你要去参加会议吗?”
“关我什么事?”赵文自嘲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来蹭饭的!”
“嘘!”徐小木果然信以为真,她将食指放在嘴唇边,小声说道,“那你不要太大声,跟着我就好了。我带着你,没有人敢问你。”
“好呀!”
“我也不去会议厅。那里也不关我的事。”徐小木有些小小的兴奋,“饭厅在哪儿,我们去吃饭吧!”
赵文看了看指示牌,记者招待会在八楼召开,庆功宴在十楼举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开宴的时候了。
徐小木期待的看着赵文,赵文不忍拒绝,他欢快的说道:“走,去蹭饭喽!”
他推着徐小木进入电梯,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那么孱弱,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飞出去。
同是医院的主任,为什么徐小木同肖雪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肖雪非常成功,让赵文这样的平凡人不可靠近,也不敢靠近;但是徐小木,却给人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她是主任又怎样?她不过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罢了。
赵文悄悄的想,徐小木这么单纯,在血液科,她可能就是一个挂名的主任,徐远志疼爱她,就给了她这么一个名分。想那一科的主任,是徐小木这样头脑简单见识短浅的女孩子干的吗?
徐远志一定是高薪聘请了各路血液科的专家,他们在做着研究,徐小木只不过跟着沾沾光罢了……
所以,在表彰大会上,徐小木一个字都没有说,留给大家一个美好的形象,她不能说什么,一开口就要露陷。
到了十楼,宴会厅里已经坐了好几桌,都是不去参加记者招待会和交流会的“闲人”,徐小木的轮椅一出现,顿时就吸引了许多人的侧目,大家都知道,这就是徐远志的宝贝女儿。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赵文推着徐小木到了一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但是再不显眼,也还是让血液科的人发现了徐小木。他们纷纷从自己的桌子上下来,到了徐小木这一桌。
赵文知趣的想要离开。徐小木却突然说:“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赵文愣了一下,才记起刚才答应徐小木带她去农村。他笑了笑,说道:“我会记得的。”
“那你会来找我吗?”
“会。”赵文本来想说等你好了我一定来找你,看着那么多人盯着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久留了。
“别忘了,这是约定!”徐小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重申道。
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男人洗了手出去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手都来不及洗就追了出去,那个男人的步伐很快,赵文看见他走过一根大柱子,转眼就没有了人影。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想不起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到底在哪儿见过。
庆功宴确实丰盛,但是徐远志等医院的一批高层领导都被堵在了会议厅,没有赶来参加。这倒好,一群人没有领导的束缚,当真是吃的酣畅淋漓,酒酣耳热。
赵文和后勤部主任一桌,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是几杯酒下肚,两人竟然开始称兄道弟,天南海北的侃起了大山。
庆功宴快结束的时候,赵文听到了自己手机的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后天医院组织的郊游,你一定要来哦。
后面是几个害羞的笑脸表情。
后天医院还有郊游吗?真是节目不断啊!
但是这个陌生号码是谁?他发了一个问号过去,那边很久没有回信息。他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一开始电话还是通的,在他打了三次之后,彻底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