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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那边放假了,一直要到元宵后,娇娇可要养好身子,太子哥哥还等着娇娇回学院呢。父皇那边,已经派人彻查此事,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不管那人是谁,什么背景,太子哥哥都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奏请父皇判斩立决。”
章睿舜说的斩钉截铁,琴琬却嗤之以鼻。
“娇娇,那日的事,你可有什么印象?中途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章睿舜问得异常小心。
“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琴琬摇头。
章睿舜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就复杂了。父皇审问过苏梦之,她带来的大闸蟹没有异常,学院的小厨房也彻查过,没有找到线索。而且,厨房里的人都是宫里的人,他们都知道娇娇的身份,断不敢做这种事。”
“那太子哥哥有什么想法?”琴琬一脸期望地看着章睿舜。
章睿舜想了想,“依照父皇与太子哥哥的猜测,最有嫌疑的人,应该是能接触到你的吃食,又不被你身边的人怀疑的人。”
“也就是说,那人与娇娇的关系很好,甚至是娇娇身边的人?”琴琬反问。
见章睿舜点头,她又说道:“娇娇带去皇学的人,只有一个丫鬟,一个陪读,剩下一个就是镇山王府的下人,这三人中,太子哥哥觉得谁最有嫌疑。”
“娇娇身边的人,太子哥哥自然是信得过的。”
“那就只有萧景行了。”琴琬冷笑。
“他的嫌疑最大,去厨房取食盒的是他,布菜的是他,我听梦之说,就是他帮你取的蟹黄、蟹肉。”
祸水东引?
琴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苏小姐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在尚书府。”章睿舜莫名其妙地看着琴琬。
“那萧景行呢?”
“……在天牢。”
果然。
琴琬了然地笑了。
或许是她脸上的嘲讽太直接,章睿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强势地说道:“父皇把这件事交给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自然会彻底清查,不会放过任何线索。萧景行的嫌疑最大,自然要关进天牢。娇娇,你该知道父皇最是担心你,太子哥哥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错一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在乎她。
琴琬自嘲地笑了,“太子哥哥,娇娇能到天牢去吗?”
“你去做什么?”发觉自己态度不对,章睿舜忙缓了缓情绪,“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很脏,很阴暗。”
再阴暗,也阴暗不过人心。
琴琬固执地说道:“娇娇只是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害我,娇娇想知道原因。毕竟娇娇是苦主,有权利知道原因。要是太子哥哥觉得不方便,娇娇去求皇帝伯伯,娇娇不希望日后还有这样的事,所以,要防患于未然。”
章睿舜沉吟了几秒,道:“娇娇说的在理,这样,太子哥哥先安排一下。”
“谢谢太子哥哥。”
两人正说着话,白芷水进来了,面色不虞地扫了章睿舜一眼。“姨母。”
自从琴琬成了内定太子妃,皇后就与白芷水姐妹相称,虽然是皇后单方面的行为,可众人都看出相府的水涨船高,内定的亲家,以姐妹相称也合情合理,所以章睿舜一直称呼白芷水为姨母,外人也不觉得奇怪。
白芷水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娇娇还需要多休息。”
“姨母说的是,我正准备离开,这段时间劳烦姨母照顾娇娇,学院的事,我和父皇会尽快查清楚,给姨母和娇娇一个交代。”
白芷水点头,“有心了,娇娇这边,你大可放心。”
待章睿舜离开后,白芷水走到床边,嗔怪地对琴琬说道:“不想理的人,何必花心思。”
“娘,娇娇想退婚。”
“你说什么?这事与章睿舜有关?”白芷水警觉地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琴琬。
琴琬摇头,“娇娇对太子妃没兴趣,学院里的人谁都可以是太子妃,可唯独不能是娇娇。娇娇对相府没感情,可不能把外祖一家拉到风口浪尖上。这几日,娇娇在学院学到个词——功高盖主,皇帝伯伯对娇娇好,信任外祖一家,外祖父和两个舅舅不仅在朝堂上有很高的威望,就是在民间也有极好的口碑。因为有皇帝伯伯,所以大臣们即使心里不平,也只敢在背地里议论,而太子哥哥……”
白芷水神色复杂地看着琴琬。
琴琬歪着脑袋,似乎是在很用心地回忆着学堂上夫子的话,努力表达清楚自己意思,人小鬼大的模样,让白芷水既欣慰又心疼。
“日后,太子哥哥对娇娇肯定是防备多于交心,娇娇若是入住东宫,相府就是外戚,太子哥哥会更加忌惮相府和外祖,上位者不会容忍任何人窥视他的权利,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只要他不放手,龙都的一切就都是他的。娇娇不想看到血腥的场面,更不想日后提心吊胆,郁郁寡欢。娇娇没那么聪明,也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娘,日后出嫁了,不用操心乱七八糟的事,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娘和大哥。”
“娘的娇娇长大了。”白芷水抚着琴琬的头顶,“既然娇娇不愿意,娘就把这门亲事退了。严格说起来,这事没有走明路,所以算不得是退亲,所以娇娇不用担心,不过是一封信的事。娘起初也是不愿意的,之所以默认,是因为娘见你与章睿舜相处得不错,他也是个懂事的,只是没想到……”
白芷水顿了顿,还是问道:“娇娇,你老实告诉娘,这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在白芷水眼里,章睿舜是太子又怎样,只要是琴琬不喜欢的,谁也勉强不了她。虽然琴琬否认了这件事,可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认为琴琬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不想嫁给章睿舜。
仔细想想,就算不是章睿舜动手,也与他脱不了关系,学院里有什么人,揣着什么心思,她都清楚。
苏家?
她倒要看看,苏梦之能不能做上太子良娣!
将写好的书信交给夏嬷嬷让她带进宫里,白芷水看着窗外的白雪发呆。
因为有太医小心照料的缘故,琴琬恢复得很快,不过三五日的时间,她就嚷着要下床了。
白芷水也没拘着她,甚至还想着带她到相国寺还愿。
还有几日就是十五元宵,皇学终于放假了。
对于这点,琴琬也曾奇怪,年关的时候,学院都是要提前放假的,可皇学院除了年三十的时候放了一天假,然后要等到元宵的时候放十天假。
不过,琴琬并不在意关于皇学院奇怪的放假规定,因为,她跟着章睿到了天牢。
这个地方,前世她来了无数次,替章睿舜出面,审问那些所谓的叛臣贼子。章睿舜生性多疑且小心,这种事,除了她,他不会交给外人做。
现在想想,从她第一次踏进这里开始,章睿舜就没打算让她活太久,她知道得太多了。
她知道章睿舜最阴暗的一面,知道他温润如玉的外衣下龌龊的心思,更知道他残忍的手段,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惨叫声唤回了琴琬的思绪,她“怯生生”地跟在章睿舜身后,牵着琴睿焯的手小心翼翼地朝天牢深处走。
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环境因素,一进天牢,琴琬就打了个冷颤,阴森森的冷风缓缓灌进脖子里,遍身游走,说不出的诡异。越往里走,气温越低,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血腥味由淡变浓,与空气中的湿气交融,气味更加刺鼻。
琴琬屏住呼吸,一行人走到天牢最底层。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湿重的空气浸透,身上虽然没有用刑的痕迹,可单薄的衣服根本就抵挡不住这里的寒冷,微微发抖的身体,让琴琬知道萧景行很难受。
她抬头看着章睿舜,“太子哥哥可曾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章睿舜摇头,“这小子嘴巴硬,审问的人不敢用刑,所以僵持着。”
萧景行是镇山王的庶子,不管他在府里怎么不受待见,身份在那里,哪怕镇山王妃想直接放弃他,为了王府的脸面,只要萧景行没有认罪,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前,不管是镇山王府还是天牢的人都不敢太过。除非,他们手里有最直接的证据,哪怕他死不认罪,这里的用刑高手也能撬开他的嘴。
“太子哥哥,娇娇想把他带回去。”
“娇娇?”章睿舜莫名其妙地看着琴琬。
琴琬解释道:“太子哥哥也知道他的身份,不管他在镇山王府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把他当主子,他的身份在那里,娇娇不想因为个人的事,让太子哥哥与镇山王府交恶。不管镇山王妃对他的态度如何,把萧景行送回去,都是太子哥哥在向镇山王府表态。太子哥哥主动示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镇山王的态度,更何况,把萧景行交给他们,如果他们能撬开他的嘴巴,不是双赢的局面吗——娇娇的事解决了,镇山王妃的心事也解决了。万一,很遗憾地没有问出什么,太子哥哥也不损失什么,相反,镇山王还欠了太子哥哥一份人情,当然,要是能让镇山王表态,那就更好了。只要太子哥哥清楚了镇山王的心思,不是更好安排日后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