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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琴明彦语塞。
或许是因为忌惮老皇帝的原因,即使白芷水与琴东山和离了,纪氏别说正妻了,就是平妻也不是,而琴东山也没再娶,所以纪氏即便名义上不是正妻,却也享受着正妻的待遇,连带着她的儿女,在相府也是嫡子、嫡女般的存在。
可这些,仅仅只是在相府里,在琴琬与琴睿焯回来前,琴明彦岁数虽小,却还是敏感地发现了周围的变化,而带来这种变化的,正是曾经踩在他大姐头上的琴琬。
再加上从小到大,耳闻目染的那些,自然就固执地认为是琴琬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荣耀,在琴明彦心里,琴琬与琴睿焯是不学无术的草包,这样的废物,有什么资本与他们相提并论?
琴明轩没有阻止琴明彦的行为,他甚至有几分乐见其成的意思,琴明彦说出了他压抑多年的话,而且,琴明彦是孩子,琴琬再睚眦必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做点什么,只能生生受着。当然,琴明彦的行为也不能真的让琴琬损失什么,可能出口恶气,心里也舒服。
只是他高估了琴琬的节操,在琴琬眼里,没有什么人是需要忌惮的,她行事是看自己高兴不高兴,如此而已。
“位置让出来六年,纪氏都没本事坐上去,还敢说那位置本来就是她的,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琴琬并没有因为琴明彦是孩子就嘴下留情,斜睨过去的目光也带上了不屑。
“六妹妹,”眼瞅着琴明彦就要抓狂,琴明轩终于开口道,“三弟也是童言无忌,你又何必与一个孩子计较?”
琴琬好笑地看着一脸正义的琴明轩,“能教导出这样的琴明彦,想来相爷和纪氏花了一番苦心。”
“你……”
琴明彦是琴东山花了心血栽培的,心性在同龄人中绝对是佼佼者,就是学识,在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而琴琬的这番指责,分明是说琴明彦先前的那番话是大人教的,是故意针对她的,而且,最为可恶的是,他们居然让一个孩子口没遮拦地说出来,用心就值得深思了。
“六妹妹……”
“琴公子,”琴琬蹙眉,显然不想再与这两人虚与委蛇下去,“到此为止吧,本县主的耐心一向不好,真要做出什么事来,就是伸冤,相府也找不着地儿。”
琴明轩猛地抬头!
琴琬是“安平县主”,“安平”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琴琬草包的模样留给他的印象太深,虽然忌讳琴琬的身份,却从不认为她会做出什么来,再说,他们是兄妹,琴琬真要对他们动手,就不怕落得个残害手足的罪名!
只是,琴琬身上的煞气不假,琴明彦靠得最近,又因为是孩子,所以感觉最明显,顿时愣在那里。
好在琴明轩及时回神,将琴明彦朝身边拉了拉。
一场闹剧而已,琴琬并没有放在心上。
上了马车,一行人朝县主府驶去,荔枝自来熟地从暗格里拿出点心,一边放在琴琬面前,一边抱怨道:“这些人阴魂不散,搅了小姐的兴致,小姐先前都没吃多少,这是世子让人准备的,小姐最喜欢的荷花酥,小姐,多吃点。”
荔枝嘴皮子利索,手脚也麻利,话还没说完,已经把碟子摆好了。
琴琬好笑地摇头,手还没碰到点心,眉心骤然一紧。
“哐当!”
利刃划过锦缎的声音,几乎就在同时,荔枝把琴琬扑倒在地,“小姐,小心!”
话音还未落下,原本就不怎么平稳的马车更加颠簸起来,她甚至听到了车夫慌乱的喊声,只一开头,便戛然而止。
琴琬迅速做出反应,撩起帘子,查看马车外的情况。
暗处保护她的人,已经与蒙面人对上,琴琬抬头看了一眼,黑衣人有将近十人,身上没有任何标志,所以判断不出是谁的人,而保护她的那些人,是这几年白芷水专门培养的人,之前白华风送来的暗卫,琴琬没有动用,那是她的王牌。她早就知道这次回来,会面临比六年前更加血腥的局面,她总得为自己留张保命符,不是?
“小姐!”荔枝本能地挡在琴琬身前,头顶是还在纠缠的人,而马车周围也有厮杀的人。
逃?
无处可逃!
荔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打斗的人群中寻找冲出去的机会。
就是现在!
荔枝二话不说,拽着琴琬就朝前冲,她甚至连方向都没分辨清楚,只是本能地朝前冲。
琴琬四下环顾了一眼,这里是闹市!
竟然敢在闹市对她动手!
琴琬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还来不及细想,一道刀光就从她面前划过,琴琬脑袋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地一滞,在贯力的带动下,她与荔枝朝刀口上冲去。
“放肆!”一声厉喝,那拿刀的人似乎往回缩了一下手臂,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一道清冽的身影呼啸而至,落在琴琬面前,以保护的姿势,将她挡在身后。
琴琬皱眉。
鼻尖下是她熟悉的味道,她以为她早就忘记了,却不想,这味道早就刻在她的脑子里,让她恶心地想吐。
“娇娇。”肃杀中带着万般宠溺的声音。
琴琬迎上章睿舜关切的目光,面无表情。
章睿舜半转过脑袋,露出的领口,仿佛算计好了一般,将他脖子最优美的曲线展露出来,有着男人的刚毅,也有专属的柔情。
章睿舜只当琴琬被眼前的情形吓到了,安抚道:“没事了,太子哥哥在。”
随着章睿舜的话音,他身边的侍卫也陆续而至,二十多人,从人数上就占了绝对优势。
琴琬微微紧眼。
随着这些人的加入,局势也发生了变化。
琴琬微微抬眸,看着章睿舜的后脑勺,神色意味不明。
荔枝再看不惯章睿舜,也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唯一的帮手,而且,能在章睿舜身边的人,岂是没有真本事的人?
局势以强势的气势一边倒,就在荔枝以为他们转危为安的时候,突然又加入一名黑衣人,以雷霆之势朝琴琬袭来,身上的杀伐之气带着决然,那是同归于尽的决心。
琴琬心里一凛,还没与黑衣人正面对上,就蓦地落入一温暖的怀抱,那人紧紧把琴琬护在怀里,迅速后退。
本是让人心动的一幕,琴琬却悄悄皱起了眉头。
黑衣人的攻击如洪水般倾泻而来,章睿舜护着琴琬朝后,他的近身侍卫也护送着荔枝朝后面退。想是顾及到怀里的琴琬,章睿舜并没有要与黑衣人一争高下的意思,章睿舜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琴琬的安危,而那些黑衣人似乎是死士,一招一式带着杀伐的狠绝,一时之间,竟然相持不下!
与章睿舜一起跟来的侍卫,一方面阻挡着这些人的进攻,一方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果然,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蜂拥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
琴琬抬头看了一眼,是官府的人。
章睿舜倒是聪明,知道自己的人胜算不大,所以就等着京兆尹那边调人过来,要知道这里是闹市区,平日里巡视的人本来就多,现在有人公然在闹市行凶,京兆尹不如临大敌才怪!
因为有了官府的介入,那些人显得愈加力不从心,似乎有后退的趋势,只是与章睿舜交手的那人还在犀利地进攻。
按理说,到了现在,章睿舜完全可以放下琴琬,直接与黑衣人对上,可不知他出于什么心理,一直把琴琬抱在怀里,艰难地与黑衣人周旋,因为章睿舜与琴琬的位置靠中,所以京兆尹带来的人,一时半会无法近身,这也使得章睿舜应付起来颇为吃力,而黑衣人那边也杀红了眼,看到头儿久攻不下,另一人立即过来帮忙。
章睿舜身子紧绷,右手拿剑挡下那帮手的致命一击,却无法挡住另一边朝琴琬砍去的大刀。
“娇娇!”
“殿下!”
两道不同的声音,带着同样的焦急与担忧。
琴琬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旋转了半个身位,力道之大,爆发得如此突然,她连半个反应都没有,天旋地转中,身子被外力猛的一拽,竟然停止了旋转,随即是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砰!”
重物落地的声音。
“咝。”
肉体被划开的声音。
琴琬激烈的心跳渐渐平复。
“娇娇,你没事吧?”章睿舜虚弱的声音,在看到琴琬的目光后,故意装作没事的样子笑了笑。
“我没事。”琴琬朝章睿舜身后看去。
那落地的声音,应该是地上躺尸的黑衣人了,那刺穿血肉的声音……
鼻尖下是浓重的血腥味,连带着琴琬身上都有股甜腻腻的腥味,刺得人想吐。
“殿下!”一道红色的影子,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琴明月?
琴琬嘴角微微上翘。
“我没事,娇娇没事就好。”章睿舜一手扶着琴明月,一手捂着肩,看向琴琬的目光虚弱得近似透明。
“六妹妹。”琴明月的目光也透着关心。
京兆尹带来的人,迅速将几人围在中间,其余的人,则去追赶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