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洪碎玉

李式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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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赋云个子小,皮肤也苍白的好似透明,却应该是团队中极有存在感的人。她并不寻求同伴意见,直接向前走,钱自来与洪大旗会意,先向梁薇道了谢,与他们一起步入客店。

    他们一群人围满了一张大圆桌,郭岸行向众人正式介绍洪大旗、钱自来、苏赋云三人。子靖忍不住小声问梁薇:“你为什么会认为,你说了‘三煞’的事,他们就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

    因为人多出了三个,坐位置时有没有像以往那样进行默认排列,子靖与梁薇中间隔着端绮、郭湘婷、周念秋、郭岸行还有桑彪。梁薇没有听清,便问:“你说什么?”

    子靖将头伸到桑彪背后,伸长了脖子再次小声问:“你怎么就知道,你说了‘三煞’的事,他们就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

    梁薇还是没有听清,也将头伸长了些,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子靖顾及着苏赋云等人,眼光虚着向他们一瞥,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又说一遍。梁薇张着耳朵努力去听,还是没有听明白,有些不耐烦地说:“子靖你变成娘娘腔了,说话声音这么小,你说什么呀?”

    郭湘婷甩过头,冲梁薇一撇嘴道:“他说,‘你怎么就知道,你说了三煞的事,他们就愿意跟我们一起吃饭’,这样都听不清,你的耳朵也太不好使了。”

    她的声音实在够大,全部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梁薇与子靖都埋身在众人身后,如同躲在阳光之后的阴凉处,尚未被直射,不意味着不明白尴尬的热度。梁薇翻眼望着郭湘婷,责备道:“你当着他们的面大声议论他们,会让人很尴尬的。”

    郭湘婷眨一眨眼道:“你们一个压低了声音说,一个耳朵不好使就不尴尬了?”

    梁薇忍不住“嗤”地一声笑,说了句“你倒也能说出几句警句”然后直起身子,端坐望向众人。端绮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诚恳地建议:“你还是大声直说了吧。”

    梁薇笑向苏赋云道:“因为你很漂亮,又常年在江湖间闯荡,而梅祖芳应该也是来回乱窜——从他招惹远在大理的程安莹就知道了。我就猜梅祖芳会遇见你,他一见你肯定要把你比作某一种花朵。他死皮赖脸招人厌,你一定很想听到他遭殃的事情。”

    苏赋云微微一笑,意味不明地道:“你倒很聪明。”

    梁薇心虚地摆摆手,想这是她写的小说世界,随便乱猜能猜到,也许只是潜意识,跟聪明无关。她又好奇地问:“他把你比作什么花?”

    苏赋云不露声色地将身子往后一靠,连梁薇好奇的气息都想避过,淡淡地道:“好像是……是……”想了半天没有想起来,怕梁薇追问,紧接着说:“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得。”

    梁薇心想这姑娘真难聊天,干笑了两声转而向端绮道:“姐,你再猜猜看。”

    端绮轻轻摇头,示意这样不好。

    郭岸行向洪大旗敬了一杯酒,问:“那次在荆门,在下见贵行是六人同行,不知另外三位在何处?”

    洪大旗坦然道:“我六人本欲往江浙之地看一看,然而我侄子洪碎玉生了病,听闻山居道长在这一带出现,所以就过来这里。我侄子身体不适,李、齐两兄弟陪着他,只能慢慢地走,等真的见到山居道长他老人家再赶来也不迟。”

    郭岸行道:“原来如此。”

    端绮眼波一转,望着苏赋云道:“原来你们是听舍妹说,山居道长出现时,她在场,想探知他老人家动向,才肯赏光一起吃饭?”

    苏赋云点点头,苍白却饱满的唇上含了一丝笑,望着梁薇道:“我从未见过梅祖芳。”

    郭湘婷抢先大笑起来,也不管周念秋、郭岸行同意不同意直接说:“如果我哥表明身份,他就是山居道长的外孙,你们肯定就会过来了。小呆子,你自作聪明了。”好容易见梁薇出这么大的丑,高兴得忘乎所以。

    梁薇面上作烧,尴尬地趴在桌子挡住脸说:“苏姑娘,既然不是,你还那么配合,真是太有涵养了……”子靖伸长手拍一拍她的后背,向桑彪挤眉弄眼地笑。

    苏赋云听说与自己同席的人与周潜光是至亲,面上微惊,望着郭岸行道:“原来阁下是……”

    郭岸行见身份已被妹妹说出,也不再隐瞒,便道:“在下姓郭,贱名岸行,这是家母。”

    周念秋微微欠身,苏赋云立刻站起身,隔着桌子向她一福道:“虽然无礼,还请周女侠告之山居道长去处?”

    周念秋未得父亲允许,绝对不会说,转而道:“不知那位洪少侠身患何疾,我也颇通医术,可愿让我先看一看。”

    洪大旗只得以实相告:“我那侄子也并不是生了什么疾病,而是遭人暗算,中了毒。”

    桑彪与郭岸行一样见不得那些不干不净的手段,齐声问:“什么人?”

    苏赋云天生的一张冷脸,这时也浮上一层愧意:“她那毒针,本是向着我来的,碎玉为了救我……”

    洪大旗连忙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他见你有危险,岂有不救之理!”他虽然心疼侄子中毒受苦,对其做法却十分赞同。

    钱自来笑拉苏赋云的袖子,让她坐下,向周念秋赔笑道:“现今咱们已见到周女侠,便如见到周道长他老人家一样,他们都是一样的慈悲心肠,岂有不救助之理。”

    那笑容根本就是变相施压,周念秋只得笑一笑,再次转移话题:“施毒之人是何人,诸位可知道?洪少侠中毒后是何症状?”

    “那日实在是无端之祸。我们这班人本在六安,也如今日这般在街头卖艺,却不想人群中忽然之间走出一个姑娘。我那齐兄弟正舞刀剑,她拔剑便砍。我们摸不着头脑,本不欲与之为难,却不想那姑娘毫不相让,全不讲道理,步步紧逼。我们也曾问她是何人,她只冷笑说,我们不需要知道。我等见来者不善,便联手对付,她见敌不过,向苏家妹子暗射毒针,我侄儿挡了一下,因此中毒。我们令她交出解药,她却只是说,唯山居道长周潜光能解。”

    梁薇听得满心疑惑,问:“怎么可能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你们之前一点也没有得罪她?或者是不小心得罪了……”

    洪大旗瞪眼道:“我们行走江湖,从来只是卖艺,与外人从无交际,谈何得罪人去!”

    梁薇连忙说:“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了……这个世界怪人真有这么多?”

    “她无端出来打人,用毒针射伤人后便走了么?这人的动机,的确有些说不通……”桑彪也狐疑道。

    子靖问:“或者她是你们仇人的女儿、侄女?”

    洪大旗虎起脸来,怒声道:“我等虽然不似周道长或陈将军那般引人敬重,却也不会到处都是仇人。若真有仇人,又不曾老糊涂,怎么会不记得!”

    钱自来知道大哥耿直率真,最受不了他人怀疑,自嘲道:“也许是我们这些人长得不顺那姑娘的眼——那姑娘的确是生得花容月貌,所以一见到我等在人多处现眼,就看不过去,动起手来。”众人配合着笑一笑,果然令气氛有所缓和。

    周念秋点点头,表示信任他们说的,继续问:“那洪少侠中毒后有何症状?”

    钱自来收敛起嬉笑的神情,郑重地道:“碎玉中毒后,脸色发青,内力施展不出不说,全身无力,混身的骨头就好似酥了一般,只是走一段路也会累得难过。古怪的是,这毒十分古怪,我大哥内力深厚,也不能将其逼出体外,流入碎玉体内就像水入大海一般无踪。”

    周念秋在毒与药上见识颇广,却也只听得满心狐疑,沉吟不语。洪大旗道:“我等也请教过良医,都束手无策,还是请周女侠告之周道长人在何处?”

    再次被问及,周念秋只得为难地道:“家父一向爱云游,我实在不知。”

    洪大旗紧接着一抱拳道:“素闻周道长与周女侠等至亲,以鸟雀传语,还请稍稍废一下精神。”钱自来与苏赋云紧张地互望。

    周念秋垂首道:“我也早已向家父问一些事,至今未得到回答,想来家父是有一些事。我自会将此事告诉家父,家父心怀慈悲,想来不会不理。”

    “想来……”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洪大旗心里不痛快。低首想了一想,忽然一抬头,瞪着一双眼道:“周女侠莫不是以为我等打听周道长下落,意图在兰华剑!”

    他不说,众人还想不起来。郭湘婷被提醒了一下,“哦”了一声说:“以前外公也常出来走动,也不见有这么多人来抢兰华剑。”

    洪大旗听了这话,不禁动怒:“你说什么?我们才不稀罕那把什么兰华剑,便是尚方宝剑放在我洪某人面前,我也不会多瞧一眼!”

    在郭湘婷心中,她外公的兰华剑当然要比尚方宝剑重要百倍,嘲讽道:“你不稀罕兰华剑,却要哭着求着要见兰华剑的主人!想见我外公,求我外公的多了,什么讨人嫌的人都有!”

    梁薇见洪大旗气得直翻眼,连忙指一指自己说:“我也十分想见她外公,她说的‘讨人嫌的人’其实是我!哈哈,被郭姑娘讨厌简直是人生必修课……”

    这番自嘲话语起到些许效用,周念秋又连忙道:“我这女儿实在是被宠坏了,言语无礼,千万见谅。也是近来,听到了太多有人要抢兰华剑的话,竟还招来了‘五煞’。本来好端端擒住三人,却又无端被放了,其中实在大有隐情,家父繁忙些也在情理之中。肯请诸位与我等一路同行,家父一旦有空,必会寻来。”

    钱自来也连忙说:“令爱也是为她外祖担心,实在是一片孝心。哈哈,果然是一个好姑娘,这也是周道长与周女侠的福气。”

    郭湘婷觉得这话也中听,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