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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醒来的那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她睡了半个月,陆莫封就守了她半个月。
那天天气不错,秋高气爽。
陆莫封捧着一束栀子花进来的时候,看到顾倾坐在床上,盯着手上的针头,眼睛一眨不眨的。
这半个月她消瘦的厉害,脸上没有血色,轮廓一清二楚。
她静静的坐在那儿,像个瓷娃娃似的,仿佛一碰就碎了。
顾倾的手上有好几个针孔,都是输营养液留下的。她伸手碰了一下手上粘着的胶带,又缩了回来,像是有所顾虑。
陆莫封看着她,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到了她。
还是顾倾忽然抬起头,看见了陆莫封。
她的眼睛黑溜溜的,盯着陆莫封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陆莫封看到她的笑容,心里飞快的划过一道什么,快的他都没有捕捉到。
他把花儿放在桌上,走过去轻轻的揽住她,“手上难受?”
顾倾似乎说不出话来,点了点。
陆莫封见她手上的营养针拔掉,摸了摸她的头发,“饿了吧,去吃点东西。”
顾倾点了点头,她下床来想走路,可是腿上没什么力气,一下子就撞到了陆莫封的怀里,表情有点懊恼。
“你睡得太久了。”陆莫封亲了亲她的鬓发,“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顾倾看了他一眼,靠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陆莫封把她抱下楼去,莫里斯看见了,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在心里不停的感谢上帝。
“准备些吃的过来。”陆莫封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莫里斯赶忙去吩咐佣人,几乎语无伦次了。
家里的佣人也在心底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半个十月,他们都笼罩在阴影里。
如今小姐醒过来了,先生露出了笑容,最难熬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陆莫封拿着杯子,一点点的喂着顾倾喝水,看着她苍白的唇染上了一点血色,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他抬了抬手,让佣人拿来毯子,轻轻的给顾倾盖上,怕她着凉。
银光在外面处理完事情回来之后,看到顾倾安静乖巧的窝在陆莫封的怀里,愣住了。
小姐终于醒了,可是她的状态……
顾倾缩在毯子里,露出一张小脸,看着银光,语气欢快,“嗨,银光。”
许久没说话了,她的声音有点哑,但是很软。
可是这样的语气,让银光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恍然时光倒流,回到了很多年前。
十六岁的顾倾,也是这样跟他打招呼。
“银光。”还是陆莫封开口,叫醒了他。
银光这才扬起个温和的笑脸,“小姐,下午好。”
等到顾倾再次开口的时候,银光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哥哥,我到底病了多久。”顾倾在陆莫封的怀里蹭了蹭,疑惑的说道:“怎么一觉醒来,你跟银光样子都变了。”
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哥哥进门的时候,她都看了好久。变得成熟了好多,但是依旧清冷。
银光心里咯噔一声,明白顾倾为什么这么不对劲了。
她居然倒退到了十六岁的时候,把十六岁之后的这段记忆全都藏了起来。
他看着陆莫封镇定自若的样子,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请罗德里安来一趟了。
陆莫封在看到苏醒后的第一眼,就知道顾倾的状态了。
因为那样的眼神实在是太熟悉了,顾倾的眼中只有他的影子,旁的什么都没有。
“你睡了六年。”陆莫封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不停的亲吻着她的鬓发。
顾倾抬眼看着他,表情有些难过,“哥哥一定担心坏了吧,我不知道自己会睡这么久。”
“醒过来就好。”陆莫封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过。
莫里斯端着食物过来,陆莫封亲手喂给她吃。
顾倾一小勺一小勺的吃着粥,一碗吃完之后,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她的眼睛在莫里斯身上扫了一圈,小声说道:“莫里斯老了呢。”
莫里斯不知道原委,有些诧异顾倾的话,一旁的银光轻轻的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到一边说话。
“小姐醒过来了。”银光低声说道。
莫里斯很快的反应过来,表情惊诧,“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银光摇头,“但是少爷不许请罗德里安过来看看。”
其实陆莫封的心思他们都明白,顾倾得知韩扬已死的消息之后,陷入了崩溃,甚至恨上了陆莫封。
他虽然什么都不说,表情举止也看不出端倪,可是心恐怕早就碎了。
如今顾倾回到了十六岁,她的世界从此又只有陆莫封一个人,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恐怕不是轻易能舍弃的。
可是,美丽的梦都是容易破碎的。
沉醉于其中,等醒来的时候,要如何自处。
……
顾倾休养了半个月的时间,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她第一次看到自己二十二岁的样子的时候,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半天才从浴室里出来,觉得是长开了不少,个子也高了。
晚上她打游戏入了迷,一个人呆在游戏室里不肯出来。
陆莫封看了看时间,去逮住她出来。
“可是不困啊。”顾倾趴在他的肩膀上,不愿意去睡。
“那也得休息了。”陆莫封不由分说,将她塞进了被窝。
顾倾却看着他,不满的说道:“我都二十二岁了,哥哥还将我当成小孩子一样管教。”
嘴上说着二十二岁了,可是顾倾的心里年龄还是十六岁的样子,任性的不得了。
平日里说不吃饭就一口都不肯动,陆莫封也耐着性子哄她,她才“屈尊降贵”的吃上一些。
“知道是个大人了,就更应该听话了。”陆莫封坐在她的身边,靠在床头上,捏了捏她的耳朵。
顾倾看了他一眼,忽然翻到他身上,搂着他,吻了上去。
陆莫封托着她的身子,回应着她生涩的吻。
唇齿相依之间,顾倾是全然的信任,还有全然的依赖。
过了好一会儿,陆莫封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
她软软的趴在陆莫封的怀里,“哥哥,没有我的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顾倾无法想象,她不知生死的睡了这么久。陆莫封一个人,那样枯寂的守着她,时光该有多么难熬。
“像是死过了一次一样。”陆莫封挠了挠她的下巴,喟叹一声,“不过现在好了,我又活过来了。”
顾倾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凉凉的小手忽然顺着陆莫封的衣摆就伸了进去,胡乱的抚摸着。
真是有点受罪……
顾倾穿了一条蓝色的吊带睡裙,大好春光一览无余。陆莫封抱着她,本来就很挑战自制力,现在她又非得来捣乱。
“宝宝,乖乖睡觉。”陆莫封抱着她盖上被子,捏住她的小手不让她乱动。
顾倾有些不开心的说道:“哥哥,我都这么大了,你不想要我吗?”
陆莫封摸了摸她的背,“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说,还有,你明天得上学。”
“上学?”顾倾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低头看着陆莫封,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上学?”
她只知道现在来了中国,但是别的就不清楚了。
陆莫封看着她光裸的肩头,抬手将她睡衣的带子勾上去,把她拉进怀里,“不许乱动,小心着凉。”
“那我为什么要上学?以前都不用的。”顾倾靠在他的怀里,乖乖的不动了。
“因为你是成年人了,要跟这个社会接触。”陆莫封想了想又说道:“有许多事情,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要你自己去发现。”
“无所谓。”顾倾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有哥哥就够了。”
陆莫封抱着她,听到渐渐平稳的呼吸,却久久没有睡意。
……
说好的要去上学,第二天顾倾却闹起来脾气。
“我不愿意出门。”
“不,我不要。”
她穿戴好了坐在客厅里,说什么都不肯出去。
莫里斯劝了半天无果,银光还没说话呢,顾倾就看向他,“不许你说话,不然我们就打一架。”
银光摊了摊手,无奈一笑。
顾倾回到了十六岁,让他们都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不知不觉间,相处的模式都回到了从前。
这个任性坏脾气的小姑娘就这样回来了,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陆莫封从莫里斯的手中接过围巾,过去给顾倾戴好,又把她的包给领上。
“我送你去上学。”陆莫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淡淡的说道:“我陪着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莫里斯跟银光恍然大悟,才了解到顾倾内心的不安。
她自小在德国长大,去过英国,也去过美国。偏偏没来过中国,忽然就要让她融入到陌生的环境中,当然会觉得排斥。
“我才没有呢。”顾倾硬气的说道:“咱们早就说好了的,我成年之后就回国生活。”
“那你闹什么别扭。”陆莫封拉紧了她,不让她跑掉。
顾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银光说我要在外面呆一上午,一直都看不到你,我心里焦躁。”
陆莫封捏着她的手,笑起来。
……
其实大家看出来了吧,十六岁的顾倾,状态有点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