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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邱易入赘朱家之后,邱功并未听闻邱易得遇过什么明师,日日只和两名仆役混迹于山野密林之中行猎。召陵的山野密林中也从未听闻过有什么隐士高贤的存在,那邱易所知的操练之法又是从何而来?
只看邱易自己也不精擅此道,还与高区时时商讨修改,便知这操练之法,只是邱易一时的灵机一动,临时所创出的。邱功不禁为自己所想而吃惊起来,若说邱瑞与朱勉二人是得遇名师的少年英才,那么邱易便可能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了。
由此看来,召陵的朱、邱二氏欲要兴盛,有邱瑞与朱勉二人便可以了。但是想要真正的大兴,非得依靠邱易不可。
邱功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人,因为这不过是自己的私下猜想,无法可以证明其猜想的正确性。真说了,只会让知晓邱易这不学无术,只好行猎的赘婿之人笑掉大牙不可,因此只能是默默的将猜想藏在心中,并将邱易所教的东西牢牢的记在心头,将来或者也有用处。
其他三个能够被挑出就任队率的,也非蠢才,皆是邱府之中十分干练机敏的家生子,接受能力较强,虽然也是初学乍练,但却能够很好的理解邱易所教授的新式军操,于第二日白日间倒是可以一用。
时光如梭,对麾下兵卒操练的事宜,一切都如同邱易梦中的情景再现般进展着。邱易对军伍之事并不熟练,为了能够适应此时不同的战争形态,不得不依高区的建议,修改了许多,只有队列变阵之操没有改变。
梦中的民壮们是聪慧、机敏、懒散的,现实的民壮们是老实、蠢笨、勤奋的,所以同样的操练内容,在现实与梦中的进度都相差不远。短短十日的时间,这一曲二百兵卒己经焕然一新,隐隐有了一丝精锐兵卒的意味,已然跟邱瑞、朱勉两位麾下的新近操练兵卒们差不多了,特别是在军阵的聚散离合之中要更胜一筹。
又一次十日之期的军操会演到了,辰时一刻,中军军鼓如期响起,整个沉寂的军营猛然间炸响开来,呼喝声,叫骂声此起彼伏,纷纷乱乱。只有后卫曲沉默少音,每个兵卒并不见惊乱,只是紧张急迫的低头收拾自已的军装皮甲与兵械。先是在一什独立的营帐外自己集合,再是至各自一队指定的地点集合,最后至邱易中军大帐前的小校场中集合。
虽急不慌,虽忙不乱,不过才一通鼓刚毕,陆平的那队人马便首先岀现了,二通鼓才敲响一半,二百兵卒便齐齐集合在邱易的面前。邱易站在点兵木台上满意的点点头,经过二十日的足食足练,十日的肉食苦操,麾下的兵卒们在精气神气质方面已然摆脱了民壮的模样。行动上面更是迅速,己有了一点精锐之态,想毕县君大人应该满意了吧。
邱易大喝一声,“立~正,向~右转,大营中军校场,”跳下点兵木台又喝道:“跑步~走。”
陆平、成齐等五队率排于队首,领先起跑,兵卒们挟矛提盾负弓紧随其后,邱易位于队左下令,邱功、邱会、高区三人压后。在第二通鼓刚刚敲毕时,来到了中军前的校场中。
邱易一望心喜,除了点兵台上的县君龚彰、县尉叶华、许朴外,只有邱瑞与朱勉二人及正在敲击集兵鼓的鼓手,除此校场中并无他人了,看来本曲是第一个前来的。前次留给县君不好的印象,今次只怕是回转了吧。
只见右前方隐约出现一支军伍,那是邱瑞的中护军部,因为离中军较近,所以也差不多前来了。邱易忙呼道:“批铁甲兮……”
全曲上下顿时依着节拍,调整好脚下的步伐,整齐的唱道:“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平日里邱易在食饭前所教的雄壮军歌,此时嘹亮的响起,顿时惊得县君等人转头而顾,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后卫曲的兵卒们已然早一步临近了,将先一步进入演兵场。
这二百兵卒虽是小跑,但脚步不乱,隐隐的似乎只听见整齐的左右两声脚步声。只见此曲兵卒长矛斜朝天前刺,木盾紧靠左胸,长弓背负在背,雕翎位于右胯,长刀位于左胯,拍髀随身而挂。全曲兵卒精气蓬勃,朝气仰扬,让县君龚彰大感惊奇。
县君龚彰转头望望随后临近的中护军部,指着后卫曲问道:“二位贤侄,这是哪曲的军士,竟如此的雄壮整齐?”
邱瑞只是一瞧,便喜道:“回禀县君,那是吾兄邱易的后卫曲。”
龚彰若有所思的抚须说道:“本官记得在十日前,令兄的那曲军士还尚不如意。不过才十日间,令兄麾下的军士便如此的仰扬雄壮,士气极盛,莫非是你们两个的功劳?”
邱瑞拱手拜道:“非也,非也,吾兄向来讷言敏行,腹中自有乾坤,此皆是他自已所操,我与朱贤弟并未相助。十日前部曲军卒尚不如意,只是他初掌军伍之事,尚不熟悉,待得熟悉之后,自然显露其才了。”
龚彰奇道:“哦,不知令兄的武艺兵法如何?”
邱瑞禀道:“吾兄不爱读书,兵法未知,但喜行猎,引弓而射可百发百中。”
龚彰喜道:“哦?他这练兵之才已经不错了,待会可再看看他的箭术如何。”
叶华在旁警觉的说道:“县君,你答应我的后军军司马一职,莫非又想反悔不成?”
邱瑞一惊,原来县君龚彰已经与县尉叶华议及后军军司马改任之事了。原本此职是留给表兄付薪的,可是付薪直到此时还未前来召陵,只怕是不会再来了。
十日前自已曾答应过,若是付薪不来,就让县君另挑良才而任之。话虽如此,本军之所以能够建成,全是依靠朱邱两家之力,此职能留在自家,总比被他人所占得好。只是欲求此职之人却是县尉大人,这便有些不妙了。邱瑞紧紧的盯着龚彰,看他如何分说。
龚彰抚须微笑道:“本官今早似乎只是说可以考虑,好像并未答应叶县尉什么吧?”
叶华神色不豫,说道:“你我何等身份之人,不反对便是答应了,就如我月前不反对县君召兵练兵之事一样,县君这般推脱又是做甚?”
龚彰笑道:“月前时,本官曾提议再练千二百之军,作为本县的游奕军,以本县为基,四处出击剿灭黄巾蛾贼。县尉可是极力反对的,死死抓着县中的一千兵卒,不肯让出百人的军士为骨架,让我练兵。之后本官借朱、邱二氏之力练得千二百之军,不过才稍稍成形,县尉便又想插手进来争权,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
叶华微怒,胖脸不免有些扭曲,说道:“县君主政,县尉主兵,这是我大汉的铁律,县君莫要忘记了。此军虽为义勇,但战力不俗,必须纳入本县尉的麾下,不然……恐有不妥之事。”说罢,又朝许朴拱手问道:“许君,此事您瞧如何?”
许朴木着一张脸道:“县尉此言有理,县君万不可违了朝庭之制。”
龚彰微微拱手道:“许君,此军全是依靠朱、邱二氏之财而建成,为了能够助朝庭平灭黄巾蛾贼,这两家可是倾家相助本县。本官曾答应让此军独立于县兵之外,并带领此军在平灭黄巾蛾贼时立下功劳,为此二家挣得地位与名望。若是归于县尉麾下,依县尉之品性,必会死死的留守县境,决不出县境一步。如此,于国何益?于朱、邱二氏何益?如此大义之家,本官又岂能让他们所寒心。”
许朴抚须点头称是,却又说道:“朱、邱二氏虽然动机不纯,但其义气却为召陵之冠,不可让他们寒心了,但也不可因此而违了朝庭之制。”
龚彰一愣,问道:“许君是否有两全其美之策?”
许朴不答,却转头道:“邱瑞、朱勉,你们二位年少有才气,亦有义气,可为罕见之璞玉,我欲收之为学生,不知你们二位可愿否?”
邱瑞、朱勉一愣,许朴怎么又转问自已二人了?可是一听明白许朴之言,顿时兴喜欲狂。欲要为朱邱两家挣得较高的地位与名望,无非是征战立功后当官与封爵。另外便是有幸拜得有名高士的门下求学,得到老师与同学之举荐,成为汝南名士,这同样是提升门径的好路子。
此二路一文一武,文的却要比武的好上百倍不止,邱瑞、朱勉如何不愿,当即双膝下拜,五体投地的叫道:“弟子邱瑞、朱勉拜见老师……”
龚彰在旁看着不免有些吃味,不知许朴今日发得是什么疯,竟会收下两名商贾之子为徒。召陵许氏天下闻名,不说先辈,只说许朴之祖许慎,那便是天下大儒、经学大家马融都自称不如的大高士。召陵许氏更与平舆许氏同宗,而平舆许氏三世三公,是为天下一等一的大世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