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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只是因为人群中,某一瞬间,你笑着的眉眼像极了我曾深爱过得人。
所以,我才去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
一进屋,沈陌就受到了惊吓。
“surprise!”
伴随着一声娇呼,竟然是出去旅游的谢依林拿着红酒冲了过来,沈陌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依林穿得像是文艺女青年的森系长裙上,以及在她身后,靠在长廊门边男人的脸上,她的瞳孔一瞬放大了。
沉稳如深海一样的男人,年纪并不算轻,双眼皮,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眸光充满了睿智与柔和,五官足够出色,从内而外透出一种别样的魅力,让人一眼便能沉迷于他的气场。
但是沈陌却脸色一瞬间变了,下意识地叫出声:“君生?”
一声唤出,她看到谢依林陡然苍白的脸,满怀忐忑和惶恐的神情向男人看去,沈陌立刻意识到,她似乎闯祸了。
被认错的男人不以为意,宽容的露出笑容,几步走过来,向沈陌伸出手,礼貌而疏离:“沈小姐你好,我是闵清和,是依林的男朋友。”
沈陌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讶,握手,却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停留在男人的脸上,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她不由地回头去看谢依林,这一次,是不是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谢依林笑得小心地回望着沈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都只是看向闵清和的侧脸,眸光温柔而甜蜜,这个男人身上,有她可以放下所有疲累好好依靠的肩膀……可是那样的谢依林,在沈陌的眼里,却是让人不安的存在。
沈陌跟谢依林的很多男人吃过饭,但没有哪一个像今天这般,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心情波澜,闵清和的谈吐不凡,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谢依林兴高采烈地说着异地的风土人情,还有一路上各种趣事,偶尔也会适当地做出回应,一个微笑或者递上一杯水,细心而稳持。
他似乎很爱谢依林,沈陌在心里有了这样的认知,不同于以往那些只是追逐一时的兴趣,或者被谢依林的外在条件所吸引,闵清和对于谢依林的态度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伴侣,温和而包容,不动声色地体贴和关心。
沈陌已经习惯谢依林跟着男朋友去各地旅游,但是陪她回来的永远都不是跟她一起去的男人,这次也一样。但似乎又不是一样的,至少沈陌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谢依林的道行肯定不能甩了他,将来分手了,也绝对是谢依林被人甩了,因为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会成为谢依林软肋的脸。
谢依林从不带男人回家过夜,这是第一个,所以沈陌知道闵清和的出现,对于谢依林的人生有着怎样的意义,但是她也害怕,谢依林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还是只是被这张脸所迷惑,因为他像极了君生,连低眉倾听的样子也似乎是旧日记忆中的模样。
“沈小姐,怎么一直都不说话?”许是沈陌看着闵清和的目光太明显,男人友好的开口问,也是暗示姑娘你不要只盯着我不说话,这样我会很尴尬。
“哦……哦,我在听小谢说呢,刚刚听她说什么拉克族娶媳妇挺有趣的!”沈陌回神,随口答道,却看见谢依林不乐意了,夹走她碗中的鸡腿,不满道:“大沈儿,你走神要不要这么厉害,这可是半个小时前说的,感情我在这叨叨了半天,你压根没听,净看我们家清和了吧!”
闵清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对谢依林的吃醋很满意,沈陌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望向谢依林娇嗔的脸,笑道:“闵先生长得一表人才,我一不小心看呆了。”
谢依林鼻子一皱,戳戳沈陌的脑袋,不屑的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得了吧,你要是喜欢上男人我就恭喜发财了,别说肖想我谢依林的男人,给胆子你也不敢!”
说完,又贼兮兮的攀上沈陌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一直忘了问你,你跟那位半夜很饥渴的黄金单身汉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沈陌思索了半响,然后很认真的回道:“理论上,我已经怀孕了,但实际上我们还只拉过小手,真相就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谢依林头一转,表达了对于这进展的鄙视,然后又调笑道:“你真厉害,还知道先制造舆论导向,然后再暗中推波助澜,最后水到渠成……不愧是学新闻的,不过顺序倒了个,你也是人才!”
沈陌低头,半响无语。
吃完饭洗完澡,已经十二点多了,闵清和睡在客房,谢依林非要跟沈陌挤在一起不去陪自己的男朋友,言语间似乎有些害羞。沈陌本来很累了,但是从今天晚上看到闵清和的时候,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惊讶地状态,所以她打起精神陪谢依林唠嗑,想知道些有用的信息。
吃饭的时候,沈陌已经知道,闵清和是怎么跟谢依林认识的,潜水的时候,清和突然身体抽筋不能动弹,是谢依林救了他,两人一见钟情,这样狗血的戏码,也不禁让沈陌感慨命运也许真的有它的神奇之处,有些人也真的是命中注定就要相遇的,就像君生和谢依林,就像谢依林和清和。
“大沈儿,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可怜我,才会让我遇见清和,还是因为看不过眼我总是去荼毒那些优秀的男人,所以让他来终结我!”
谢依林往沈陌身边挤了挤,睡在同一个枕头上,面上带着心满意足,还有一丝茫然的沧桑感。而一旁的沈陌侧过身子,面对着谢依林,伸手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暖:“老天爷对你真好,让你人生最大的遗憾都似乎可以变圆满,只是,我想问问你……”
她停住,没有再往下说,总觉得有些秘密与伤口如果被遗忘就再好不过,重新想起总会令人心生难过,二度愈合,伤口会更深,留在记忆里总是太狰狞。
谢依林轻轻抓住沈陌的手,露出一丝微笑,像是感激沈陌的担心,她用脸轻轻蹭了噌沈陌的手掌心,有些依赖也有些迷茫:“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命运既然让我遇见了他,不管他是谁我都会好好爱。”
沈陌没有说话,也轻笑着回应,谢依林伸手搂住她的胳膊,轻轻依偎在她的身侧,语气柔和而小心:“大沈儿,你知道我从前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喜欢上了君生,知道他是我继母的儿子,法律上我们算是兄妹,那个时候太年轻,觉得自己很不堪,而那样不堪的我又被你看在眼里。”
不待沈陌说话,谢依林又自顾地开始说,她太需要有人听她说说话儿了,再遇到闵清和的那刻起,当她将他救起,拿掉潜水面具看到他脸的时候,当闵清和睁开眼睛的一瞬,她在那双沉静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时刻,就好像又千言万语在心口涌起,却无法对眼前人吐露一句。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跟他发生争吵,我就不会赌气跑出去,最后掉入河里,他不会因为救我……”沈陌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似乎湿了一片,也很清楚地感受到身旁传来的颤抖,压抑的,无声地痛苦,即使她后来努力地练习游泳,再也不会害怕自己溺水,但似乎一切都没了意义。
沈陌有些心疼地搂住谢依林,紧紧地,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她知道为什么谢依林要将这些不愿面对的回忆翻出来,因为如果我们无法从旧日的伤痛中走出来,那么我们便没有办法去迎接下一个我们真正想要爱的人。
爱一个人的心会不会混淆呢,她很想知道。谢依林是因为君生爱上了闵清和,就像是因果循环,君生因为救依林而死,依林却也许会因为救了闵清和而获得重生。
“你有没有想过,你爱的究竟是谁呢,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君生,去爱着这样一个男人?”沈陌问话的声音很轻,落在谢依林的心里却似有千斤重,她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陷入了长长的沉默和思考中。
直到拥住她的沈陌呼吸变得平缓,安静地睡着了,谢依林才轻轻翻了个身,将身体蜷缩在一起,望着虚无的黑暗,难以入眠,她心里关于君生的记忆从来都不曾淡去,她记得他沉默讷言却独独对她眉眼轻笑的样子,记得他面红耳赤地背着她爬着山路的样子,记得他生命最后一刻托着自己的手紧张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