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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和松赞干布纵马跨越长栏,忽听卡的一声,那长栏从中折断,上头的巨木猛然向两人砸来。两人都是武学上的大高手,临危不乱,但胯下马毕竟不是人,这时受了惊吓,嘶鸣一声,人立而起,险些将两人掀翻。
松赞干布大喝一声,从马上跳了下来,奋起周身神力,一手撑起马掌,一手托着马腹,将那黑马突然抬了起来。眼见巨木从头砸来,电光火石之间侧身躲过。这时黑马长叫一声,一人一马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李元芳胯下白马吃了一惊,乱跑乱跳起来。他没有松赞干布那般神力,便只能取巧。白马在长栏之中疾驰,他忽然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去,双手紧紧抱住白马脖颈,忽而跳到左侧,忽而又跳到右侧,脚上使力,将拦在前方的木杆一个个挑飞出去。
两人同时冲出长栏,这时长栏已经完全倒塌,看向身后,后背不觉一身冷汗,相视一眼,知道一定又是阿尔罕王子做的好事。
阿尔罕王子眼见程处玄这个书呆子抢到自己前头,心中大怒,抽出腰间软索,进入阴影之后,忽然向他抽了过去。程处玄哎呦一声痛叫,被他一索抽在腰上,险些从流马上一头栽倒。
程处玄人虽然呆,但绝对不傻,不然也不会做出流马和神威铁炮。回过头来,见阿尔罕王子面漏凶光,狰狞看向自己,心中一惊。但他毕竟是混世魔王程咬金的三公子,天生就要比别人更加大胆,这时被对方的阴险狡诈激怒,忽然一抬手拍在流马脖颈上。
一个人若是卑鄙无耻,那么他眼中的世界也是卑鄙无耻的,阿尔罕王子心道:这书呆子定然安排了极厉害的手段,可要多多小心了他!
但等了一阵,见对方并没有报复,心中一喜: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打了也不会还手,怕他作甚?偷偷卷出软索,猛然又向程处玄腰间抽去。砰的一声,他软索撞在流马上。阿尔罕王子一愣,他这掷索的功夫百发百中,何时有过失手?
还未想通其中的道理,忽然感觉什么东西向自己打了过来。只听“哎呦”一声惨叫,阿尔罕王子忽然从马上栽倒。原来程处玄启动了流马身上的机关,将软索弹了回来,刚好打在阿尔罕王子的脸上。
松赞干布和李元芳这时策马从他身边跑过,两人看得分明,清楚阿尔罕王子是在暗算程处玄,一个冷哼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另一个便笑道:“自讨苦吃!”
阿尔罕王子大怒,抽出腰间弯刀,便要斩向两人。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同时躲开阿尔罕王子的弯刀。只见一黑一白两匹马同时人立起来,松赞干布与李元芳翻身下马,来到阿尔罕王子身前。
阿尔罕王子大惊失色,“你们两个蛮子,要干什么?”
松赞干布道:“干什么?当然是教训教训你了!”
左手牢牢抓住阿尔罕王子,扬起右手,猛然抽在他脸上。众人只听“啪”的一声,阿尔罕王子被他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这是六国抢亲大会,无论是松赞干布还是阿尔罕王子,代表的都是各自国家。松赞干布当众给了阿尔罕王子一记耳光,打的不只是阿尔罕王子,同时也是打在整个突厥的脸上。
众突厥使节不由勃然大怒,若不是摄于太宗皇帝的威严,立时便要拔刀相向。
李雪雁看着松赞干布,心中却不免要为他担心。知道两方今日未必有机会动手,但这梁子已经结下了,却是不死不休!
阿尔罕王子大吼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松赞干布一头撞去。李元芳不齿他的为人,一手按在他头上,大喝一声,“倒下吧!”左手一带,右手一挑,只见阿尔罕王子如陀螺一般,卷在半空中,扑腾一声摔倒在地,顿时昏了过去。
两人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阿尔罕王子,重新翻身上马。只是这样一来,便不止是松赞干布一个人得罪了突厥,李元芳也同样得罪了对方,虽然他只是长安府一个副捕头,但他既然代表唐人,那么这笔账也要算在唐人身上了。
突厥副使不敢得罪松赞干布,但岂会惧怕长安府一个捕头?大怒喝道:“臭小子,居然敢打我家王子,我们突厥人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太宗皇帝闻言看了过来,他虽然很不欢喜李元芳的行为,但李元芳是他大唐子民。天下能决定大唐子民的,只有大唐朝廷,而不是什么突厥人!在这片土地上,过去或许可以,但现在,未来都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因为这是李家的江山,唐人的天下!
“是谁要决定我大唐男儿的命运,是谁要将我大唐男儿碎尸万段?”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听在突厥副使的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副使大人能做上高位,自然不是愚蠢之人,闻言道:“天可汗,请恕小臣一时激动,才出此妄语!”
太宗皇帝微微一笑,“人还是不要太激动的好!”这是在点明对方,大唐对于其他国家,有象征和平的笑脸,但也有象征战争的利剑。任何国家,任何人,都不要拒绝大唐的善意!
看向一旁的长孙无忌,道:“辅机,你帮朕记下一件事!”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皇上,请说!”
太宗皇帝沉吟一阵,道:“昭告天下各国,凡我大唐人,只有我大唐官府才能处置。任何国家,任何人私自处置我大唐国民,便是蓄意挑衅!着十二府府兵总管,若有哪个国家挑衅大唐国民,虽远必诛!”
六国使臣听了,心中大惊,看向太宗皇帝的眼光之中,也更多了几分敬畏!
太宗皇帝着千牛卫士将阿尔罕王子抬了回来,好在他皮糙肉厚,两人又极有分寸,这才没有受了重伤。饶是如此,阿尔罕王子苏醒之后,仍旧大骂不绝。
程处玄一骑当先,将两人越拉越远,两人心中均是清楚,这项比赛,排在第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毕竟不是举国大考,考了第二还有个榜眼。这是在争夺李雪雁,大唐任城公主李雪雁!
松赞干布大喝一声,忽然从马上跳了下来,但黑马仍在疾驰,他左手握着马缰,双腿在地上飞奔。虽然胸腔火烧火燎,虎口也渗出血珠,但仍旧毫不松懈。李雪雁虽然离他很远,但一颗心却紧紧印在对方身上。好似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痛楚,这让她黛眉紧蹙,芳心百转千结。
呆子……泪水在她眼眶之中滚滚不绝,她心中暗想:这不是呆子一个人的战斗,同样也是我和他的战斗!
拖着长裙,从金銮殿上走了下来。众人看着这位突然走来的任城公主,都不知她要干些什么。只见她忽然从鼓手手中夺下鼓槌,猛地敲响了“秦王破阵乐”,雄壮的鼓点咚咚响起,让打头的三人热血如沸,纵马飞驰。
松赞干布看向她的方向,两人随着隔着千步之遥,但这时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隔着很远相对一笑。
松赞干布知道,李雪雁这阵鼓是为他敲响。李雪雁也同样知道,呆子一定会为她取得胜利,因为两人是要永远守在一起的!
松赞干布长啸一声,脚步越来越快,那黑马也奔腾如飞,后来居上,追在程处玄一个马身之后。
程咬金抢了另一只鼓,猛然擂动鼓槌,大骂道:“程老三,你个天煞的王八羔子,你要是敢输给这吐蕃蛮子,回头老子就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众人见他年过半百,仍然如同往日一般争强好胜,不由哈哈大笑。一众唐国文武齐声道:“三公子,扬威大唐!三公子,扬威大唐!”
这时程处玄在最前,松赞干布紧随其后,李元芳落在最后。黑暗之中,似有雨滴从耳边飞过,但那雨滴却是热的,李元芳心中一惊。这时凝眸一看,只见不时有水珠从松赞干布身份飞出,暗道:那不是汗水,而是血!难道他受了内伤?
想起两人见面时,他气息急促,当时自己还以为他是心中紧张,原来并非如此!
这次六国抢亲,他心中真正的对手只有松赞干布一人。若是他身上有伤,自己的机会岂不是大大增加了?再看向李雪雁,虽然距离甚远,但她一双妙目却紧紧盯在松赞干布身上。
就算自己机会大增,又能如何?我若是赢了,我自然欢天喜地。但我之喜却是李雪雁之悲,枉我被人称作仁义无双,但我心中却是这般狡诈不堪!是了,他若是无伤无病,我堂堂正正为自己争上一番,赢了便也赢得光彩!现在胜之,也是胜之不武!何况李雪雁一腔柔情没有放在自己身上,何必还要扰了两人情事?
倒不如成人之美,几十年后,她念及今日,还会和子孙们说,当年若不是李元芳李相公,便没有爷爷和奶奶……
他心中痛如刀绞一般,但还是强自坚持住了。这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帮助松赞干布,战胜程处玄!
他狠狠一拍马臀,白马吃痛,快若电闪一般跑到松赞干布身边。这时松赞干布还在黑马左侧飞奔,见李元芳忽然赶上,也不知他有何计较。但他知道李元芳为人极正派,定然不会效仿阿尔罕王子,行那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
但李元芳忽然一掌打在他背心上,松赞干布只觉得后背一凉,心中一沉:难道自己看错了对方?他其实不是英雄,只是个伪君子?不会的,李元芳绝非卑鄙小人。他若是卑鄙小人,又怎会几度舍生忘死,冒险营救自己!那就是因为情了,情之一物,是这世间之上,最没有道理可言之事。
自己是吐蕃赞普,富有吐蕃,何等美女又找她不到?但自从见了李雪雁之后,便被这个离经叛道的郡主娘娘牢牢吸引,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了!什么王图大计,全都被他抛在脑后,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昔年纣王是否也如自己一般,只是找到了帝王千年难得一遇的真爱?
自己为了一个情,能够舍下大计。那么李元芳为了一个情,暗算自己,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心中苦笑,他不怪李元芳,若是把自己换成对方,很可能比对方还要更加凶狠。背心处的凉意这时移向胸腔,他只觉得火烧火燎的肺突然间变得十分舒畅。心里一惊,知道李元芳不是暗算自己,而是知道自己受了内伤,帮助自己稳定伤势。
这时两人一前一后,李元芳左掌抵在他后心上,源源不断的将内力传了过来。他心中激荡,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一双虎目向后看着李元芳,只有感激、佩服。
李元芳微微笑了笑,又向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在告诉自己:好好对待李雪雁!
他点了点头,纵声长啸,众人只觉得半空之中似突然打了一个霹雳,只见一人一马风驰电掣一般追向了程处玄。
程处玄胯下的瘦驴被他叫声震慑住,吭哧一声,四腿一软,登时坐倒在流马中。它这一坐倒,程处玄立时也倒在流马中。一人一驴齐声大叫,那具流马砰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结局居然会是如此。这时只见松赞干布骑着黑马跃过程处玄,程咬金脸色一青,哼了一声。太宗皇帝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之败,不代表永远失败,比试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松赞干布策马而回,手中抓紧一只红色的绣球,滚鞍下马,拜倒在太宗皇帝身前,“皇上,小王幸不辱命!”
太宗皇帝笑了笑,接过绣球,吐气开声:“这一轮的胜者,是吐蕃赞普松赞干布!”
李雪雁和松赞干布眼光交汇,心中各自欢喜。两人的目光同时又转向李元芳,只见这位仁义无双的白衣相公,这时却是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