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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谢谢你所为妹妹做的一切。哥,对不起,我无法以一副离别的面孔面对你,我们分开最长的时间是我读大学的时候,可是这一次,是真正的分别,如果今生有缘,我们还能再见,若无缘,你就忘记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吧。这些天,我总是在回忆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你跑到我班里替我做值日,把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塞给我吃,学爸爸的字体往我的通知书上面签字,哥,你从来都是一个疼爱我的哥哥,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好吗?我从来不曾怪过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啊!哥,我走了,不要找我。最后再说一句话,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早点为我找个嫂子吧。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会叫我姑姑的小家伙。再见。哥。
妹妹容小天敬上
等到容锦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容小天已经拖着她绑了石膏的胳臂游走在火车站,绷带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然后挂在了脖子上,尽管旁人都知晓这个姑娘是胳臂骨折了,可是大众好奇的心理依旧是隐忍不住,所以侧目瞅她的大有人在。她倒丝毫不曾在意别人投来的或善意或好奇的目光,她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她不喜欢坐飞机,虽然天上的云朵若棉絮,可是依旧不若火车沿途的风景来得真实,所以她选择了火车,虽然不是春运期间,也不是黄金假若,火车站却依旧客运满堂,她心中暗自感叹中国果然是个需要计划生育的国家,一边朝售票处排队。因为是当天的票,所以卧铺早被人预订光了,只买了个硬座,说白了就是个站票。容小天有点郁闷,她可是伤员啊。首站西安,下午三点半的票,她看一下手机,才十二点十分。出了医院门,她便换了新了手机卡,在火车站旁边的小饭馆里吃了一碗牛肉面之后,她又在附近的报刊亭内买了一本杂志,坐在候车厅里等火车缓缓驶进站台。
时间在细品杂志中晃晃悠悠滴达而过,在听到广播上面唤道她所乘的那辆k789剪票的甜美女声之后,她开始前往剪票处,终于挤上了火车,车箱里因为人口众多,各种各样的人散发出各种各样的气味,所以,很不好受。她站在过道上,听火车喀嚓喀嚓仿佛一辆呼啸的大水牛,将她带离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她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树,人,山川,河流,日光缓缓下沉,演变成夕阳落日,她站得有些累,鼻子已经习惯了车箱内的气味,换了个姿势站立,目光也变换了角度。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坐火车,以前去大学报到,都是哥哥或者父母陪同下坐飞机,有时候干脆携司机开了私家车前去。
她看到一个女孩,她趴在桌子上,仿佛是睡着了,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露出的左耳上面穿了一整串的耳洞,最下面的那个耳洞戴了一个大大的银圈,上面的耳洞则戴着各式各样的小耳钉,她数了数,共有七个。她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耳垂,光滑而柔软,她讨厌不完整,是以连耳洞也没有穿。正看得认真,那女生却抬起头,蓦地睁开了眼,容小天探询的目光正对上那女孩的眼,那是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许是甫睡醒的缘故,大眼睛缓缓聚焦,慢慢凝聚神采,轻轻眨一下,她冲容小天善意一笑。容小天一愣,硬生生将目光转到了别处,她实在是没有对陌生人露出笑容的爱好与习惯。
立无猜自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大眼睛却不忘记打量容小天,身披一件红色红外套,烟灰色仔裤,同样大红色帆布鞋,左胳膊吊着石膏,她忍不住在心里叨念,现在的人真是忙碌,受了伤还抽空坐火车。看她是伤员的份上,立无猜决定不与她计较。于是,她站起身,轻轻敲一下打了石膏的胳膊,手指敲在石膏上有轻轻的响声。“喂,伤员,我座位让给你。”
容小天心中忍不住抽搐一下,“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
立无猜眨眨大眼睛,“你在害羞吗?不用不好意思的,来,来,”她扯住容小天就往她的位子上按,“我身强力壮,位子还是让给你来坐。”
红色外套因为两人的拉扯而应声落地,露出容小天里面打底的乳白色毛衣,更衬得肤色苍白,立无猜起身帮她把掉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同情心拼命泛滥中,可怜的姑娘,生了病,还要远行,远行也就罢了,还坚持罚站。这姑娘居然连个背包也不曾准备,全身上下除了一件红外套之外,什么也没有带,相较于她,自己好歹也斜挎了一帆布包,真酷,立无猜心中感叹。然后只差不曾双手合十为她祝福祈祷,然后她轻轻将外套重新披在容小天身上,双手将容小天按在座位上,大眼睛满是水汪汪的热情:“为生病的人做点贡献是我的荣幸。”
容小天嘴角抽搐,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个热情过度的女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她总归还是不太习惯被一个陌生人如此厚待。
“没有可是,你领了就好。我去下wc。”立无猜语罢便大踏步朝卫生间走去。脑后的马尾一甩一甩,就好像她无法掩饰的热情。
火车继续喀嚓喀嚓的往前行,轰轰的鸣笛声,不知不觉夜幕已经垂临,入了夜,车箱里稍微有点凉,容小天想关了窗户,奈何一只胳膊实在是不便的很,却又不好意思烦劳别人,便只好勉强忍耐。她瞅一眼站在过道中的立无猜,她一副悠然的模样,耳垂上的大银圈随着她身体的韵律而有节奏的晃荡。
“你累吗?累的话,我把座位还给你。”容小天突然的开口,就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立无猜弯眼一笑,“我不累的。你饿不?我买东西咱俩一起吃。”
“不必了。”容小天硬生生的转过头,她还是不习惯。
立无猜倒不介意,“我叫立无猜,你呢?”
“萍水相逢,下了火车便各奔东西,知与不知又有何分别呢?”容小天不答反问。
立无猜一愣,若是旁人听了她的名字,定会说你名字好奇怪之类,她一向听在耳朵里相当受用。可是她不仅不曾有所惊讶,还讲这么文邹邹的言语,却十分管用的直击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