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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亮两次要钱都没要到,还被陈阿姨数落了两次,心里原本就急着去上网,顿时就来了火气:“我不上学了行吧?我不考大学了行吧?你成天就知道说我,我不上了,你自己去考大学吧。www.Pinwenba.com”说完就鼓着嘴出了房间。陈阿姨一听这话脑子里就是一阵嗡嗡响:“好儿子,那你就别上了,你要是早点讲我还省了学费钱,你别跟我说狠话欺负你妈练书少,有本事你去跟你爸说去。我早就知道你没出息,我能指望你就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去就去,你当我不敢啊?”陈亮说着就出了门。他嘴上说不敢其实心里真的不敢,他出门就是想到处看看,在家憋着反而不自在,自己这样被妈妈数落也是家常便饭了,他觉得自己在家里最好是不说话,只要说话指不定就会被数落一番。姐姐虽然跟他也有过不去的时候,但她在家有时候还能给自己帮腔说几句,现在他是势单力薄,谁也指望不上了。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前面网吧的大牌子挂在路边,陈亮摸摸自己的口袋,还是空空无一物,他很纳闷那些有钱的孩子怎么天天都在网吧呆着,似乎有永远花不完的钱,有的桌子上还放着手机,而自己却真的跟街上要饭的差不多,身无分文不说还老是挨骂。陈亮走到网吧门口就走不动了,两只脚鬼使神差的就进了网吧,虽然没有钱了进去过过眼瘾也行,刚刚一进网吧的门陈亮顿时觉得身上来了精神。这里有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键盘声。一个个屏幕上都是游戏和聊天对话框,要么就是看电影电视剧的,他当然也知道那些窝在角落里把显示器转过去的那些人在上问题网站。陈亮在网吧转了一圈顿时觉得心神气爽,但觉得这样四处溜达转着干瞪眼也是受罪,很快他便又出来了,站在网吧的招牌下他看了看左右的街道,是到处走走还是回家呢?一想到回家他又想到那些数落的话来,索性就朝学校走去,他要去找他爸爸,要是机会好的话还可以免费上网。
赵主任现在几乎每天都在学校里,别人周末休息了他也照去不误,似乎他有永远做不完的事情。陈亮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复印,看见儿子周末来学校他有点意外,心想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儿子会来学校看书。
“亮亮你来做什么?没去上自习吗?”赵主任一边复印一边问儿子。
“哦,我来查点资料,顺便等你回家吃中饭。”陈亮一边说着就在电脑前坐了下来。
上网对于一个有两年网龄的高中生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熟悉的操作让键盘发出一连贯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赵主任复印完又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忙着别的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亮才发现办公室安静了下来,回头一看,赵主任已经站在后面看着呢。
赵主任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看见儿子聚精会神的玩着电脑便站在后面看了会,他看看手表自己站了快十分钟儿子竟然都没发觉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赵主任自己平时也上网,知道网络是有很大的影响力和迷惑力,但作为成年人和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他来说,这种迷惑力似有还无根本没什么作用力存在。但看见儿子这么入迷就明白那些学生为什么想方设法的去网吧或是绞尽脑汁买电脑在家上网了。他和学校的领导教师也曾为此事伤透了脑筋,但始终没有好德办法制止,其实不光本校,县里其他的学校也有这样的情况,甚至可以说全国绝大部分学校都是类似的情况。
陈亮一看爸爸站在身后就赶紧把聊天工具关掉下了线,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椅子让给爸爸。
“你网瘾看来也不小,是不是没钱上网吧才跑到我这来的?是我跟你妈说别给你钱的,你自己算算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你不急我还急呢。等你考上大学毕业工作了,你就是一天上网上到晚上不睡觉我都不拦你。你现在天天心里惦记着这事你说你还有心思读书了?”
“爸,我不想上学了。”陈亮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爸爸面前说出这种话,换做以前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说也不敢说。
赵主任被儿子的话给惊住了,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成年了,当年他自己这个年纪在生产队里都可以挣的上一个劳动力的工分,而今自己的儿子也到了这个年纪,但他不知道儿子怎么会有不念书的想法,是突然的心血来潮还是因为不让他上网的事呢?他打量着眼前的陈亮,个头快赶上自己了,脸型也像自己,就是有点瘦,跟自己年轻那会也差不多。陈亮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有点不自在,心里开始暗暗后悔刚刚一是冲动说出那种话,明明很快就要高考了自己还说不念书了似乎有种自寻死路的感觉,不过好在他自小只被妈妈打过,所以心里倒也不是很害怕,只不过赵主任沉默的凝视着他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安。
赵主任看着儿子局促的窘态感到有一丝丝的不痛快,自己当年这个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也绝不可能被人看着就会如此的窘迫,简直就是一种丑态,他觉得时代给这代人磨砺的太少,在他们身上看不出岁月雕琢的痕迹,但这样一群一直在学校里呆着的孩子又能指望他们有什么洞谙世事的本领呢?是啊!自己那时候不去上学的话可以去挣工分养家糊口,即便是自己父母过早的离世也没有让他有太大的挫折,可如今的孩子不一样了,相比而言,他们依旧还只是孩子。
想到这里赵主任开始为自己伙同妻子不给陈亮零钱的事感到自责。时代不同了,社会在每个阶段都会有每个阶段的特点,限制儿子上网虽然是好事,但过度的管束只会让他感觉没有自尊心和安全感,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出妻子在家里会对儿子唠叨哪些话。在他眼里妻子是勤劳而又善良的劳动妇女,她在青春岁月的热情奔放感化了自己,结婚后的一二十年里又是任劳任怨,还为自己生了一儿一女,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是妻子给了自己第二个家,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包容她。既然是人,谁还没有自己的缺点呢?
赵老师站起来走到儿子面前用手扶着儿子的肩膀:“亮亮,我们该回家吃饭了。以后想上网就到我办公室来上,但不能天天上,也不能太沉迷网络,你听我的话不会错的。”
“……”陈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父子俩一路上有说有笑,陈亮从来没有感觉到爸爸会和自己一路说这么多话,还跟自己说了很多以前从没听过的故事。
陈阿姨已经在家把午饭准备好,她估摸着儿子身上没钱肯定又去刚子家或是别人家玩去了,自己便先做饭等着父子俩回来。
……
高考很快就来临,此时的高考时间已经比赵月那时候提前了一个月,6月份的天气并不是那么的热,但也隐约让人感到盛夏已经不远了。
陈亮每一场考试题目都做的很快,不管是不是他所擅长的科目都不会拖得太久。每每做完试卷也不去再检查一遍,要么交卷要么就坐在座位上无所事事的等候。可能是他过于感性,考完试回家还是和平时一样,并不急着去核对试卷,至于那些试卷答案都是赵主任带回来并拉着他一题一题的核对,最后帮他估了分数。等分数估完以后家里人都觉得很满意,至少陈亮的父母都是满意的,他们认为儿子的大学是没多大问题了,只要报个好志愿以后就不愁着工作的事情。这些后续的事情陈亮一概不问,全都是他爸爸赵主任一手包办起来。后来可以电话查分数,实际成绩得分跟他们估的分没太大的出入,又等了一个多月以后,大学录取的通知书来了。
对于陈亮来说这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暑假,高考之后的两三个月几乎无需面对任何压力,不过那些渴望上大学但对自己分数又没把握的人却又是另一种感受。陈亮每天跑的不见人影,要么就跑到学校赵主任的办公室去上网,这个时候赵主任和陈阿姨已经不管他上网的事情了,对于他们来说儿子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期待,剩下以后的路就看他自己怎么走。女儿暑假在外面勤工俭学没有回来,陈阿姨想念女儿便一个人坐车去了邻省女儿那里。家里这一阵子便剩下父子两人,陈亮这便更加的快活自在。在学校上网的时候他教会了赵主任如何聊天,如何玩游戏,看电影,上论坛。而他自己也是成天的泡在网上,似乎把床铺也搬进爸爸的办公室才好,一到赵主任要回家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把电脑关机。
快乐的时间总是特别快,等到开学的时候他便悻悻的跟着爸爸一起去了学校报到。子女两人上大学对于赵主任一家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负担,好在他们夫妻二人一直都有固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女儿在等两年也要工作了,家里的负担也主要在这两年的时间,这也是他们日子过的最紧的时期。一开学陈亮和赵月两人光是学费就有一万多,赵主任把女儿的学费提前存进了银行卡里面,女儿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在学校找了兼职而且这个学期又拿到了奖学金,这让将近五十岁的赵主任倍感自豪。赵主任把儿子送到学校报到完毕临走给了他一千块钱,然后告诉儿子想家了就回去,每个月会定时给他卡里存生活费,往后每到赵主任发工资的日子里,他前脚拿到钱后脚便把生活费存进了两个孩子的账户上。
这时候的清水镇中学比以前更大更新了,学生也多了很多。学校的规模扩大了,教育局决定给学校增加人员编制,增加了一名副校长一名主任以及两名副主任的名额,并分批次的招聘和转调十几名教师过来。学校这几年又是翻新又是给教职工盖宿舍楼,弄的热火朝天,一边是学生们热闹的校园,一边又是繁忙的建筑工地,等到学生放寒暑假的时候工地就加大马力建设着。几年下来,镇中学有了彻底的改变,以往的旧楼除了拆除的都全部翻了新,新建的校舍办公楼全都一片崭新,清水镇中学让人觉得眼前一亮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此时的赵主任已经被上调到了副校长的名额上,人员编制的增加让他工作轻松闲暇了许多。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终日里忙碌个不停,但却依旧每天都会准时的出现在学校里。学校给教职工分配了住房,赵校长和陈阿姨是老职工并且是四口之家,他们分到的房子是最大的户型,有一百多平米的面积。开始他拒绝了学校的分配,说先留给别的教师自己的放在最后就行了,但事实上学校自建的宿舍楼还有一部分是空余多出来的做了单身老师的临时宿舍。这样便推辞不过拿了钥匙回家,他并没有因此觉得高兴而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倒是陈阿姨显得很兴奋,计划着如何把新房装修起来。她心里很清楚两个孩子还在读书眼下也没有那些闲钱去弄这些事情,但终究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个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变得异常的孤独,似乎没有人在意过我的存在。我已经很少能见到赵月了,陈亮也见不了几次。白天陈阿姨他们都去上班后,只剩下我自己和这栋老房子。阳台上那个罩子早已经腐烂不堪被扔掉,我的窝棚搭建在前院厨房的外面,我在这个大院子里度过了很多单调的时光,前院太小太吵闹,后院则更安静一些。无聊的时候我便趴在后院看着下面那条清水河,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只连楼梯都怕不上去的弱小的动物,我有着健壮的身躯和锐利的牙齿以及灵敏的嗅觉和洞察力。清水河也跟以前有了不同,她似乎不再清澈透明了,我也似乎可以看见她满是伤痕的躯体和沉默时的哀伤感。再也没有人在河里钓鱼了,因为河里几乎没有鱼;再没有人在河里游泳了,因为河水已经变得臭不可闻。
清水镇中学最近些年的考试成绩逐渐提高,在县里的影响力也在慢慢变大,教育局给镇中学增加了人员编制也扩大了学校规模,这些对于清水镇中学来说都是极大的鼓舞。
开学后就又有几位新招聘的年轻教师和转调的几位教师来学校报道,这几年随着学生人数的增加学校每年都会接受教委安排下来的教职人员。让赵国民副校长颇感意外的是今年这一批转调人员里面有一个是他以前的同学。他送儿子上大学报道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刚刚进校园不久,迎面就走来一个中年妇女老远就冲着他笑,起初他还以为是她跟自己身后的人打招呼所以就没在意,等到走近一点的时候女人竟然在他面前粘住了。
“怎么?当了校长就不认识我了?”
赵国民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妇人来:中等的个头脚上穿着一双半高跟的白色凉鞋,黑色的裙子配着一件缀有粉红色小花打底的白色短袖衬衣;头发在脑后束了发髻,刘海遮住了额头;脸上显得很白净,但也可以看得出额头上已经有一些微微的皱纹,眼角上也有一丝浅浅的皱纹的痕迹,但被一副黑边框的眼睛遮住倒也不容易发现,透过镜框可以看见女人又大又圆的眼睛。
女人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赵国民看着这双眼睛才恍然大悟:“怎么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你不喊我我都认不出你来!你怎么会在这?”
女人哈哈大笑:“怎么?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学校是你家我不能来了吗?”
“呵呵,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来这有事呢?我老早听人说你在县里安家落户,怎么?今天什么风把你吹到这了,是不是当了领导下乡体察民情哩。”赵国民难得遇见熟人老同学,自从他来了镇中学教书以后也很少跟以前的同学联系,只是出去开会或是公干倒也能碰见几个。
“你这个校长是怎么当得,你的下属来这报到好几天了你还不知道吗。我说怎么老是看不见你人影,合着当了领导都不来学校上班了。”
“哪有的事,我这几天有点事,儿子上大学我送他去学校了,所以耽误了几天。原来你是转调过来的啊!欢迎欢迎!”说着赵国民便伸手要跟她握手。两人站在校门口有说有笑,上早读的学生们也一路说着笑着鱼贯而入,又是一个艳阳天。
这位新来的女教师叫胡娟,当年毕业后他们各自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学校,赵国民进了清水镇中学当了教师,胡娟则是分到了县城城关的中学。这些年他们两没见过面,只是在各自遇见的同学中偶尔能听见一些其他同学的消息。赵国民早先听说胡娟在县城嫁了人,男的据说还是什么单位领导的儿子,之后的事就很少再听过,时间久了也就有所淡忘,却不曾想今天遇上了,他只是好奇和纳闷她放着在县城好好的学校不呆跑到乡下的学校来做什么。
他和胡娟原先是同一个镇上出去的学生,两人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处的也好,不过那年月的人没有现在人思想开放,即便是同学之间互相爱慕也不好意思明说,原本赵国民长得就不错,高瘦的身材端正的五官,胡娟当时也是十八的姑娘一朵花一样活泼可爱,特别是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就像会唱歌一样,任谁看一眼都会不自觉的微笑起来。两人因为都是来自同一个镇上的关系所以常常去学校或是回家都是结伴的,因此相互之间也比一般人更容易接近亲密一点,长此以往日久生情,两人心里便对彼此心生爱慕。赵国民原本想等到毕业以后认认真真的找胡娟谈一次或是给她写封信把自己的心里话彻底说一遍,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竟被学校提前分到了清水镇中学来了。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打乱了他原先的计划,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是寒假春节,他连跟同学告别的话都没说上就打着铺盖卷来了清水镇,他自己原先的老家已经一无所有,他一走就空空的只剩下一间茅草屋了。等到毕业的时候他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却没找到胡娟,后来在女同学那打听到胡娟也被分到别的学校去了。就这样,两个人从此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等到有了彼此的消息的时候,两人的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他和胡娟的关系陈阿姨也是知道的,那时候陈阿姨对他也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她便用火一般的炙热感化了他渴望被关怀疼爱的心灵。跟胡娟相比当时的陈阿姨显得热情奔放,如果说把胡娟比作是院子里的金银花,那陈阿姨在他眼里就是漫山的映山红。没多久,在当时的林校长的撮合下两个人便结下了连理枝一直相伴到今日。陈阿姨听完他们之间的事以后便紧紧的抱住了他说不在乎他以前喜欢过谁,但以后她一定跟他好好的过日子相夫教子给他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毕竟赵国民跟胡娟没有正式的谈过,两个人之间也不过是朦胧的情感还没萌芽就被社会的洪流冲散直至消逝无踪。
当时赵国民因为家庭的因素耽误了几年上学时间,在班上也比同班的同学都要大好几岁,赵国民细细一算已经毕业整整二十三年,自己现在竟然都四十七岁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初那消瘦的模样,如今却有点大腹便便。而这一切的改变竟是在他不曾留意的时候默无声息的发生的,二十三年回忆起来似乎很久远,但又似乎是在昨夜的梦里。时间过的真快!人们老的也很快,一个不留神,白发都已爬上了后脑勺而人们却不曾在意。
回家吃晚饭的时候赵国民说起了在学校遇见胡娟的事,陈阿姨起先没在意还以为只是丈夫以前的同学,后来一直到晚上睡觉后才突然想了起来这个胡娟到底是谁,难怪她一开始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耳熟,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下全都回忆起来反而使得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夜渐深渐凉,人愈想愈多。
第二天陈阿姨上班的时候便开始留意起这个新调来的女教师了,不过让她遗憾的是胡娟并不去食堂吃饭而是自己做饭吃。但是她从别人那里拐弯抹角的打听到了这个女人的一些粗浅的情况也仅限于来本校以后,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所以她想看看这个胡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仅在第二天的下午陈阿姨就在校园里的路上遇见了胡娟,当时胡娟手里拿着书准备去上课,陈阿姨正好去学校总务处刚刚出来就碰上了。她打量着胡娟的背影,估摸着这位中年女教师可能就是丈夫的老同学,索性她便单刀直入的杀上前去。
“是胡老师吗?”
“呃……你是?”胡娟并不知道赵国民的老婆就是学校的教职工,她有点疑惑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女人,单从服饰装扮上看也不像是学校的教务人员,前几天学校开教师会议她映像中也没见过。
陈阿姨笑着迎上来。她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着胡娟,并在心里潜意识里把她跟自己对比起来:“她穿着高跟鞋身材比自己要显得高挑,而且还比自己瘦;她穿着一套职业裙装,给人感觉就像是城里来的人,自己现在穿着学校发的涤纱卡短袖工作服,脏兮兮的还土里土气,即便是换下生活装也没法跟她比;她的皮肤洁白还有光泽根本就不像是个做过重活粗活的人,整个人看起来也显得苗条匀称,从背后看估计也没人看得出有多大年纪,就算是正面看也不像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人,而自己呢……”陈阿姨已经不敢再作比较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没有一样可以胜过这个女人。
“噢!国民是我爱人,他前两天跟我说起你,我刚刚看见你在前面走,心里就觉得应该是你不会错,所以就打个招呼问问看,没想到还真是的。”
“嫂子,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呢?你不说我都不认得呢,我这还得去上课,要不回头有空我去家里看你去。”胡娟觉得有点突然,怎么赵国民的老婆会出现在这里。
“没事,来日方长。我在食堂做事,你有空就过来玩,你去上课吧,我也得去做事情了。有空去家里坐坐呵!”说罢两人便挥手道了别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晚上回家陈阿姨便把遇见胡娟这事说了,然后还不住的夸胡娟年轻漂亮还有气质,接着便是不住的埋怨自己越来越老。赵校长根本没理他这茬话,自己到一旁看自己的电视新闻了。陈阿姨也不知道丈夫会怎么想,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厚道,丈夫对她和这个家一直都是很好的,从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或许是自己太多心敏感了,她便安慰自己想若是丈夫不跟自己说那些,她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以前的事呢?这样一来她心里便好过了许多,对胡娟的那份敌意顿时消除了许多,接着跟往常一样去做那些似乎永远都做不完的家务了。
夜晚的天空漆黑一片,夜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透过灯光我看见围墙上布满了常青藤的枝叶,它们蔓延在围墙上,有的已经伸展爬到了楼房的山墙墙壁上,夜风吹的叶子沙沙作响。
街上的路灯依旧昏暗,有几盏早就不能亮了,但没有人去理会。
街上的老鼠也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街上的夜晚比以前稍许热闹了些,男男女女们有时候会玩到深夜才回来。
街上间或的传来阵阵犬吠声,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会想起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来,当然,我也会想念我的母亲—大黄。我从离开那个院子的窝棚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再见过她,我很少有出去的机会,大多数的白天我便独自徘徊在前后院中,即便家里有人的时候前院的门依旧是关起来的,这也是我心中无法逾越的障碍。每次一出那个院门我便会觉得很失落同时也觉得没有安全感,但只要一回到门内我又如同往日一般无二,这种奇异的现象让我很迷茫。其实,我明明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我出生的地方,但却始终走不出那心头的纠葛与疑惑。也只有在赵月和陈亮带着我的时候我才敢紧随其后去见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