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两个世界的对话

夏晓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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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天就要离开家了,这几天,我先和“发小”们道个别。我来到何涛家,这小子初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往上读书,如今在外面做民工。

    何涛和我一般大的年龄,他现在小孩都两岁多了。当他知道我还没有对象,忽然想到,前几天刚刚有个工友让何涛给他妹妹介绍对象,正在帮对方物色人选。

    “那个女孩是什么学历?”

    “我不知道。”

    “学的什么专业你知道吗?”

    “也不知道。”

    “长得什么模样呢?”

    “没见过。”

    天哪!何涛一直在帮女孩物色对象,应该对那个女孩的个人信息了如指掌,结果却对人家一无所知。好比你要出售一件商品,你自己都不清楚你要卖的商品是什么,这是多么不专业的做法。

    我得不到任何讯息,只好问了一个开放性的问题:“你到底知道那个女孩的哪些信息呢?”

    何涛的眼睛一亮,说:“我知道她是属鸡的,跟你属羊的不犯克。你有意吗?有意的话就见见。”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女孩的条件不会多好。放弃吧,好歹也是一次机会,何涛介绍的这个女孩究竟是何许人也,现在我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你到底见吗?”

    何涛开始催促着,我考虑再三,觉得希望不大的事情,可以在本村见,反正我不用出远门,多见一个人也不吃亏。

    “见吧,我们就在你们家见面。”

    何涛听后,按着免提给他的工友打了电话。劈头就说给他妹妹介绍一个对象,把我夸得很帅,电话的对面立刻激动了起来。

    “明天安排见见吧。”

    “好呀,在哪里呢?”

    “让你妹妹来我们村吧,在我家里见。”

    对方顿时有意见了,说:“这种事情都是男方趁女方,没有见过女方来趁着男方的,让那小子来我们村!”

    何涛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于是答应了下来。何涛挂掉了电话,我说:“我们不是说过吗?让她们来咱们村,否则我就不见了。”

    “可人家是女方,你应该趁人家去。”

    我也有一种倔脾气,本来一次希望很渺茫的相亲,跑那么远谁去呀?我又说:“我们要是见面,就来这里,她们要是不想来的话,我就不见了。”

    何涛又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说:“男方想让你们来这里,不想去你们村。”

    对方听了一怔,说:“靠!这是他妈的什么人啊?懂不懂人事儿?”

    何涛笑呵呵的解释说:“我同学就是很个性,其实人很好的。你们还是来吧,他肯定是不过去了。”

    对方又说:“那就到西马村见吧,我们家在西马村有亲戚,这个村子正好在我们村和你们村中间的位置上。”

    “好吧。”

    何涛又答应了下来,尽管我不停的使眼色和手势,他还是答应了人家。挂了电话后,我觉得何涛真不是一个会沟通的人,对他说:“我说过了,要是见,就来这里,要么就不见了。”

    何涛皱了皱眉头,说:“就这么两公里,你也不过去?”

    “对!”

    我很坚决地说,防止何涛再一次向人家妥协。说实话,并不是我摆架子,主要是因为我对这场相亲寄托的希望不大。过几天要驻外工作了,在家的几天很难得,傻乎乎的跑出去,还不如在家多陪陪父母呢。

    何涛只好又跟对方通了一次电话,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对方,对方骂骂咧咧过后,同意到何涛家里来相亲。

    次日。

    我按照农村人的方式,进行了相亲仪式。所谓农村人的相亲方式就是,男方需要买两斤瓜子,两斤糖果,放在媒人家里,等待着女方的到来。

    女方来了,在母亲的陪同下来的。女方的母亲和何涛的母亲一见面,便聊到了一起,留下我和这位女士在一个房间里聊天。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第一眼看到这位女孩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长得一张黑黑的大饼脸,眼睛小且看上去带着一定的小脾气。

    真没想到何涛给介绍的女朋友是这样的情况,这位女孩看到我长得还算阳光,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喜悦的微笑,问:“你上过高中吗?”

    说实话,对方这句话差点让我喷了,没想到一张嘴居然这么暴露自己的实底儿。为了面子过得去,我也只好配合说:“上过。”

    女孩用很欣赏的目光望着我说:“你真的上过高中?”

    我心里暗骂何涛介绍对象太不专业了,转念一想,在农村人的脑子里,哪有什么学历的概念啊?

    他们认为,只要是没结婚的成年人,不管是谁,也不事先了解对方的任何情况,就开始往一起撮合。

    “你什么时候高中毕业的呢?”女孩又问。

    我想了想,说:“4年了。”

    “你高中毕业后,这几年去干了点什么?”

    我开始不耐烦地说:“把高中这一页翻过去,好吗?”

    “为什么呢?”女孩很认真地说,“我想找个有高中文凭的。”

    我对她笑了笑,说:“我高中毕业后,读了大学,四年本科学历,目前在一家上市公司做医药代表。”

    女孩嗤之以鼻地望着我,说:“你大学毕业?胡扯!”

    我也象征性地问了她一句:“你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在我们村一家鞋厂干活。”

    我知道,这种所谓的鞋厂,都是一些村民私营的,买一台压鞋机器,雇佣几个村民来干活,就算开工厂了。

    女孩又问我,“你刚才说,你在什么地方做代表?”

    “制药企业。”

    “人大会你们参加吗?”

    “不参加。”

    “你不是代表吗?”

    我递过去了一张公司刚刚为我印制的名片,说:“我是制药企业的医药代表。”

    女孩一只手抓过我的名片,问:“医药代表不是代表医药的吗?为什么不去参加人大会?”

    我解释说:“医药代表的工作是往各医院去销售药品,也需要给客户做培训……”

    “什么?你还做培训?”

    我点了点头,女孩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望着我,问:“看你瘦瘦的,不像是学体育的呀?”

    这句话我一时不解,做培训和学体育有什么关系呢?转念一想,忽然想明白了。村子里的人,似乎见过的培训就是体育训练,培训师在她们眼中也就是体育老师,似乎别的行行业业不存在什么培训。

    这便是传说中的没有共同语言,两个不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人,被外力撮合到了一起,我只好沉默了。

    难熬的时间终于结束了,两位唠嗑的老人走了进来。女孩的母亲打量着我的样子,满意地笑着说:“你们谈的怎么样?相互留一下电话吧,以后你们好好联系。”

    我忙赔上笑脸,说:“我已经留名片了。”

    “你还有名片?”女孩的母亲好奇地问,“你是做什么的呢?”

    “医药代表……”我说到这里,看到对方正在皱眉,我又解释说:“是做销售的。”

    女孩的母亲又细细地打量了我,说:“不至于吧,随便找个工作,比做销售不好吗?”

    我不想做任何解释,老百姓眼中,似乎销售工作就是他们看到的那些挎个包挨家挨户推销的,似乎我们的工作和乞丐区别不大。对方不懂,我只好顺着说:“销售的工作确实不好,现在工作不好找,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听到我这么说,女孩的母亲点了点头,说:“小伙子,沉住气,别太着急,工作只要努力去找,还是能找到的。回头看看我们村的鞋厂还招人吗?我让闺女帮你留意着,到时候你们一起去上班……”

    “谢谢大妈的好意。”

    女孩的母亲笑了,说:“以后你们多联系,多了解了解,年龄大了,也该办事了。”

    ……

    女孩及其母亲被送走后,何涛忙问:“感觉怎么样?合适吧?”

    “废话。”

    何涛一脸不解,问:“你说啥?”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你自己觉得呢?”

    何涛振振有词地说:“差不多就行了,你打算又要学历,又要长相啊,一个村子才能出几个大学生啊?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想找什么样的呀?”

    “我才24呀!”

    ……

    我被何涛和他的母亲以及他的妻子连番着数落了很久,大概都是一些年龄大了,早该结婚了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