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要她离婚

豆逍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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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石松一直无法联系上杜若。www.Pinwenba.com华婷终于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对丈夫察颜观色,说话也一改过去大大咧咧的语气,温柔和气多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刺激到他敏感的神经。入院、治疗是必须的,田石松知道她一回来就必定是这个结局,他没跟她犟,完全听她的安排,华婷感到了他的变化,可是这份她盼望了一辈子的变化,在此时却让她心如刀割。田石松看见妻子忙前忙后心里愧疚不已,对华婷,他是百分百不合格的丈夫,他对她没有爱情,虽然共同养育了儿子,他跟她之间,就连亲情也非常淡漠。他这辈子走到头了,发现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妻子。而她还不知道,她这样劳心劳力地为他安排治疗,他却是不会住进医院去的,最终,他还是要以背叛她的形式,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

    医院的床位已经找关系托人定好了,他跟妻子提了个要求,这要求在华婷听起来就像是人之将死之言。她低下头去,眼圈红了,默默地答应。他说在入院前给他几天的自由,让他随心所欲地四处走走,也许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以后再难有了,谁知道他这次住院开刀,还能否活着出来?对于绝症的晚期患者来说,活着,真是一个奢侈的愿望。

    田石松凝视着低头抽泣的妻子,心乱如麻。现在的她还能把痛苦压抑在心里,哭都不敢出声,如果有一天,收到丈夫自杀身亡的死讯,她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吗?而这一天,并不遥远。

    田石松大清早就来到正则学校门口,他知道杜若开车上班这是必经之路。他站在一棵大树下,守株待兔。

    七点半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熟悉的轿车。他本想立刻走上前去,却发觉心跳加速,腿软得动不了,似乎就要倒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扶着树干看那白色轿车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飞到了他站着的树边,眼看就要飞远,他刚想喊一声,却听见一声急刹车,车应声停了下来。他一惊,以为杜若看到了他,慌得想躲,又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便松开扶着树的手,迎了上去,刚才软乏的腿也不知道何时恢复了体力。

    原来杜若并没有看到他,是因为车前突然跑出个孩子,她赶紧着踩了刹车,那孩子的年轻妈妈吓呆了,见孩子没事,冲过来抱起孩子就跑了。杜若也被她吓得不轻,本想责怪那个年轻女人一下,却见她飞也似地逃走了,她摇摇头正要开车,却听见副驾驶的车门开启的声音,她瞪大眼睛看过来,这一次的惊吓,决不亚于刚才的那一幕。

    田石松二话不说地坐进了车里,没有看她,田石松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了看她的勇气,只淡淡地说:“开车吧,我有事要跟你讲。”

    杜若怒火中烧:“请你下去。”跟田石松相反,她不再害怕,她现在有足够的勇气直面这段残酷的现实。“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她说着拿出手机。

    “开车吧,这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我不会……不会再有以前的事发生,你放心。”田石松不理会她的威胁,自说自话地系好保险带,眼睛看着车前:“开车吧,边开边说,说完我就下车。”

    杜若被他镇定的模样说服了,她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车开上了马路。

    车流中,杜若默默等待他开口。田石松也没让她多等,这些话他早已在心里讲了无数遍了,那就是:“你离婚吧。离开你丈夫,你不觉得自己再这样跟他一起生活下去,对他很不公平吗?”

    “什么?”杜若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这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来对她的婚姻指手划脚,是不是精神受了什么刺激,失常了。她冷笑了一声,没接他的疯话。

    果然,杜若正是他已经熟知的的那个女人,无论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她第一时间总是很平静,不动声色。换了其他人,要不惊恐要不气愤,绝不可能像她这样淡然处之。

    “听不懂吗?我让你离婚,离婚!我为你老公感到不平,行了吧?”田石松也不想跟她多说,只捡重点,他认为一个女人,有了性上的污点,那么老公就是她最软肋,她是不可能强硬到低的。

    杜若仍不作声,窗外是车水马流,她的心里被这恶棍搅得乱七八糟,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离婚与否,与正则的关系如何,那是完全属于她个人的私事,其他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来命令她。她在想下一个路口就停车赶他下去。

    田石松没想到杜若一直不接话茬,这下他倒有点不知所措了,要是他这么一直讲下去,杜若只把自己当成一个不相干的听众,这事儿岂不是没法收场了?难道任它不了了之?要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跟华婷说好是几天后就去住院,跟自己约定的是把杜若的事解决了就自杀,怎么能随便就放弃努力,他总不能天天来找她吧,最重要的是,他必须瞒着宇文慧和正则,把杜若赶出他们的生活,如果他天天在学校门口堵她,难免会遇到正则或者宇文慧,他们毕竟住在学校里啊。

    他没想到,别说天天来了,仅仅今天一次,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

    徐文滨难得这么早就出门,他打着哈欠开着车从校门开出来正要右拐上马路,看见前面杜若的车停着,他想按喇叭跟她打个招呼,却看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咦,这人是谁,好生面熟,他摇摇头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可能是搭杜若车上班的吧,他对自己说,他打了右转灯准备走了,却突然电光一闪,不对,这人不是上次在宾馆撞到的那位吗?这发现令他浑身一激凌,这什么意思?上次为这人还专门跟杜若在咖啡馆坐了半天,虽然什么结果也没问出来,但那个疑惑一直存在他心里,这么一大早居然又碰到了,可见他们经常见面啊!上次徐文滨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下他更加推翻了对杜若仅存的一点信任,不可能,他们之间不可能像杜若说的那样清白,她别想再蒙骗他。于是他把车速放得很慢,悄悄地跟在白色轿车的后面,把去机场接穆兰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

    杜若默不作声地一直朝前开,她和田石松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在后,她则对田石松“多管闲事”的作法十分不解,并不打算理会。田石松讶异于她的冷静,同时也很着急,这样干耗下去可不行。正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时,车停下了,杜若冷若冰霜的声音随即传来:“下车吧。”

    杜若的态度彻底惹恼了他,犯了那么大错的女人,居然还如此硬气!他自忖没有一点错怪她的地方,试想但凡有一点冤情,她这么一个傲气冲天的女人,如何能受制于他而毫无挣扎之力?她以为做得周密没有被发现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她以为证据被删掉了她就可以在正则面前装成圣女吗?怎么可以,因为这段孽债,他田石松都决定以死谢罪了,她倒优哉游哉地重新开始新生活了——没错,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那就是离开正则的新生活,不管你,杜若,以后会过什么样幸福或不幸的生活,都与我无关,但是,请你离开正则,离开我的儿子,还他一个清爽干净的世界。田石松满肚子怨气燃烧赶来,不管不顾地大叫:“你快点离开他吧。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杜若心生恐惧,她以为遇到了精神病患者,万一对方是个“武疯子”,那就危险了。她密切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左手把车门打开,随时准备跳车逃走。

    田石松真要得精神病了,他被杜若的不语逼得快疯了。他继续吼道:“你要是不肯离开,我就去找他,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他,你不信吗,我做得出,我什么做不出?”

    杜若不敢搭话,她只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动作上,以防不测,她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110求救,她不敢长时间地与他对峙,也不敢轻举妄动,精神病人伤人的事经常见诸报端,她盯着他,全神贯注,生怕他冷不防地从哪里掏出刀子之类的利器。

    跟在后面的徐文滨细心地发现杜若那边的车门开了一小条,除此之外,好半天了,就那么停在那里。车门也一直开着一条缝,他看见杜若的手放在车门的把手上,不知何意。另一边没有任何动静。前面车里的人僵持,后面车里的人等待,时空就像冬天冻结了的河水,不再往前流动。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杜若越来越害怕,田石松则越来越愤怒。

    “你听不懂人话吗?”田石松使劲拍打他面前的控制台,他始终不面对她,他也弄不清原因,就是做不到与她对视。“你如果不肯离婚,我会告诉你老公和你婆婆,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等他们都知道了你的丑事,你不想离婚也不可能了。”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这么沉默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他说得还不够清楚?

    杜若怕得快要哭出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手足无措过。她实在不懂这个男人的意图是什么。他咄咄逼人的态度跟那时候逼她就范时大不一样,那时候他是一副魔鬼的嘴脸,而此时,他竟表现出一脸盛气凌人的正义。如果不是精神病,他的行为无法解释。或许他出了幻觉?在幻觉里当自己是大侠?对于她的不堪往事他了如指掌,因而充当正义的使者,要替天行道?这太不可思议了。杜若不知道如何了结这件事,偏偏手机被她放在中间的环架上了,正好在田石松的视线里,她不敢去拿。

    “你倒是说话啊!你答应不答应?”田石松感到自己快要崩溃了。

    “我……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离婚?”杜若被他逼得硬着头皮回答了一句。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田石松暗暗松了口气。

    “你不觉得对不起老公吗?还有……还有你婆婆。”田石松想起宇文慧看到他病历时关切的表情,和发自内心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