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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夕,玉楼与西门庆和吴月娘递酒,众人也来给玉楼上寿。西门庆坐在上位,见几个妻妾都打扮一新,玉楼粉妆玉琢一般,莲脸生春,不禁想起去年玉楼上寿时瓶儿也在一起热闹,今日妻妾五人,只少了她,不由得心中一阵痛禁,眼中落下泪来,赶忙低下头去,偷偷用袖擦掉。不一会;唱曲的小优进来,西门庆吩咐唱一套“忆吹箫”来听。小优拿起乐器来弹唱。
潘金莲见西门庆点唱此词,就知是思李瓶儿之意。当小优唱到“我为她在家中费尽了巧喉舌,她为我褪湘裙杜鹃花上血”时,在席上故意把手放在脸儿上对着西门庆这点儿那点儿地羞他,说道:“孩儿,哪里猪八戒走在冷铺中坐着,你怎的丑得没对儿!一个后婚老婆,又不是女儿,哪里讨杜鹃花上血来?好个没羞的行货子!”
西门庆说道:“怪奴才,我只知道听唱儿,哪里晓得什么。”不再睬她,只顾听唱。
潘金莲越听心中越不是味,不愤他点唱这套,只是说他。
月娘有些看不上,说道:“六姐,你这是听不听,有什么话非现在说不可!杨姑奶奶和他大妗子在屋里冷清清的,没个人陪,你去陪陪吧。”
金莲不乐意,只得拉了李娇儿往后边房里去了。
西门庆吃酒到二更时分,有些醉了。月娘今晚要听几个姑子宣讲经卷,于是教小玉打个灯笼,西门庆搭伏着春梅,往前边走来。
金莲得知西门庆往自己屋里去了,忙往前边走来,到了房门首,悄悄向窗眼里张觑,见西门庆正搂着春梅玩得正好,就不进房去。走到后边屋里,见月娘众人正围着薛姑子听说佛法,便与众人搭讪着玩笑了几句,也坐下听讲。落后又是听郁大姐唱曲,又猜枚吃酒。
金莲看看已有三更天气,再也坐不住,走回自己房来,走到桶子上小解了,教春梅掇进坐桶,用了水,摘了头面,走到床边,见西门庆正打鼾哩,于是解松罗带,卸褪湘裙,坐换睡鞋,脱了裤儿,钻进被窝,与西门庆并枕而卧。
她伸手向他腰间去摸那话,弄了一会,就是不起。原来西门庆刚与春梅行房不久,那话绵软,急切捏弄不起来。金莲酒在腹中,欲情如火,蹲身在被底吮咂挑弄,把西门庆弄醒了,便道:“怪小淫妇儿,如何这咱才来?你整治那带子了?”金莲道:“在褥子底下不是。”一面探手取出来与西门庆看了,扎在尘柄根下,系在腰间,拴得紧紧的。又问:“你吃了不曾?”西门庆道:“我吃了。”须臾,那话乞金莲一壁厢弄起来,只见奢棱跳脑,挺身直舒,比寻常更舒—七寸有余。金莲趴在他身上,龟头昂大,两手扇着牝户往里放,须臾突入牝中。金莲双手搂定西门庆脖项,令西门庆亦扳抱其腰,在上只顾揉搓,那话渐没至根。金莲叫西门庆:“达达,你取我的腰子垫在你腰底下。”这西门庆便向床头取过她的大红绫抹胸儿,四折叠起,垫着腰。金莲在他身上马伏着,那消几揉,那话尽入。金莲道:“达达,你把手摸摸,都全放进去了,撑得里头满满儿的,你自在不自在?都揉进去。”西门庆用手摸摸,果然全进去,只剩二卵在外,心中觉翕翕然畅美不可言。金莲道:“好急得慌,只是触冷,咱不得拿灯头照着干。赶不上夏天好,这冬月间,只是冷得慌。”因问西门庆:“这带子比那银托子识好不好?强如格得阴门生疼的。这个显得该多大,又长出许多来,你不信摸摸我小肚子,七八顶到奴心。”又道:“你搂着我,等我今日一发在你身上睡一觉。”西门庆道:“我的儿,你睡,达达搂着。”金莲把舌头放在他口里含着,一面朦胧星眼,款抱香肩。睡不多时,怎禁那欲火烧身,芳心撩乱,于是两手按着他肩膊,一举一坐,抽撤至首,复送至根,叫:“亲心肝,罢了,六儿的死了。”往来抽卷,又三百回,比及精泄,金莲口中只叫:“我的亲达达,把腰扳紧了!”一面把奶头教西门庆咂,不觉一阵昏迷,淫水溢下。两个搂抱一处,金莲心头小鹿突突地跳,四肢困软,于是拽出来,犹刚劲如故。金莲用帕擦之,便道:“我的达达,你不过却怎么的?”西门庆道:“等睡起一觉来再耍罢。”金莲道:“我也挨不的,身子已软瘫热化的。”于是云收雨住,两人才睡下,不觉东方既白。
睡到天明,金莲见他那话儿还直竖一条棍相似,便道:“达达,你就饶了我罢,我来不得了,待我替你咂咂罢。”西门庆道:“怪小淫妇儿,你不若咂咂,咂得过了,是你造化!”金莲真个蹲向他腰间,按着他一只腿,用口替他吮弄那话儿。吮够一个时分,精还不过。西门庆用手按着粉项,往来只顾没棱露脑摇撼,那话在金莲口里吞吐不绝,抽拽得口边白沫横流,残脂在茎。精欲泄之际,金莲却向西门庆要李瓶儿,穿的皮袄儿:“二十八日,应二爹送了请帖来请,俺们去不去?”西门庆道:“怎的不去?都收拾了去。”金莲道:“我有桩事儿央你,依不依?”西门庆道:“怪小淫妇儿,你有甚事说不是?”金莲道:“把李大姐那皮袄拿出来与我穿了罢,明日吃了酒回来,她们都穿着皮袄,只奴没件儿穿。”西门庆道:“有年时王招宣府中当的皮袄,你穿就是了。”金莲道:“当的我不穿它,你与了李娇儿去;把李娇儿那件皮袄却与雪娥穿,我穿李大姐这皮袄。你今日拿出来与了我,我上两个大红遍地金鹤袖,衬着白绫袄儿穿。也是我与你做老婆一场,没曾与了别人。”西门庆道:“贼小淫妇儿,单管爱小便益儿。她那件皮袄值六十两银子哩!油般大黑蜂毛儿,你穿在身上是会摇摆。”金莲道:“怪奴才,你是与了张三、李四的老婆穿了?左右是你的老婆,替你装门面的,没的有这些声儿气的,好不好,我就不依了。”西门庆道:“你又求人,又做硬儿。”金莲道:“怪硶货!我是你房里丫头,在你跟前服软?”一面说着,把那话儿放在粉脸上,只顾偎晃,良久又吞在口里,挑弄蛙口;一回又用舌尖舐其龟弦,搅其龟稜;然后将朱唇裹着,只顾动动的。西门庆灵犀灌顶,满腔春意透脑,良久精来,连呼:“小淫妇儿,好生裹紧着,我待过也。”言未绝,其精邈了金莲一口。金莲一口口接着都咽了。
起床之后,西门庆走到瓶儿房中,先教迎春去月娘处讨钥匙,要如意儿把皮袄找出来给金莲送去。西门庆见屋里无别人,把这老婆搂在怀里,摸她奶头,亲嘴咂舌。说道:“我儿,你虽然生养了孩子,奶头儿倒还恁紧。”
如意儿说起前日为棒槌吵架的事,西门庆说道:“她也告诉我了。你去向她陪个礼儿。她就是这种人,吃了甜枣儿就喜欢,嘴头子利害,也没有什么坏心。”又许下老婆:“你们晚夕等我来这房里睡。”如意道:“真个来?休哄俺们着!”西门庆道:“谁哄你来?”说了寻了两件衣裳给她。
金莲还在床上裹脚,春梅来说:“如意儿送皮袄来了。”金莲知其来意,让她进来。
金莲问道:“爹使你来的?”
如意儿答道:“是,爹教我送来与娘穿。”
“也与了你些什么没有?”金莲又问道。
“爹赏了我两件绸绢衣裳年下穿,教我来与娘磕头。”如意儿说完,向前磕了四个头。
金莲说道:“姐姐们,这样却不好!你主子既爱你,常言船多不碍港,车多不碍路。你只不犯着我,我管你怎的?”
如意儿说道:“俺娘已是没了,虽是后边大娘承揽,娘在前边还是主儿,早晚望娘抬举。小媳妇敢欺心,哪里还有叶落归根之处?”
金莲说道:“不说了。你这衣服,少不得还对你大娘说声才是。”
如意儿说道:“小的知道了。”见金莲不再问什么,就出来了。这时,又连着来了几拨人。韩道国老婆王六儿没来,也打发了唱曲的申二姐买了两盒礼物来与玉楼做生日。李桂姐也来了。
西门庆走到前厅,见夹道内玳安领着一个玲珑身材,有点像郑爱月模样的妇人走了进去,便问身旁小厮是谁,小厮答道:“是贲四嫂。”西门庆不再言语,到上房见月娘,递还钥匙。
“你要钥匙开门做什么?”月娘问道。
“六儿说做客吃酒没皮袄,要李大姐那件穿。”西门庆答道。
月娘瞅了他一眼:“你自家把不住自家嘴头了。她死了,你不让分散房里的丫头奶子。你这样分她的东西就没话说了?她不是有皮袄么?还要这件皮袄?”
几句话,说得西门庆闭口无言。好在小厮来报,前厅有事,西门庆赶紧走了。
晚夕,待听完宣讲,月娘把申二姐、李桂姐打发往娇儿房内去,然后问来安:“你爹来了没有?在前边忙了一天,做什么?”
来安答道:“爹往五娘房里去了。”
月娘听言,心中生恼,对一旁的玉楼说:“你看,这没来头的行货子,我还说他今日该往你房里去,如何三不知又摸到她那屋里去了?这两日浪风发起来,只在她前边纠缠。”
玉楼反劝月娘:“姐姐,随她缠去。好像是咱们把这事放在心里,与她争的一般。左右这六房里,由他串到。他爹心中所欲,你我管得了他?”
月娘只得作罢,使小玉去请来三位师父,再把李桂姐、申二姐、郁大姐都请来,听薛姑子讲《黄氏女卷》。
西门庆来到金莲房内,二人相携。金莲见他只顾坐在床上,便问:“你怎的不脱衣裳?”西门庆搂定金莲,笑嘻嘻说道:“我特来对你说声儿,我要过那边歇一夜,你把那淫器包儿给我。”
金莲骂道:“贼牢,你在老娘手里使巧儿,拿此面子话儿来哄我,还肯来问过我才去?一定是早商量好了。怪不得使她来送皮袄儿,又与我磕头儿。小贼歪剌骨,把我当什么人儿,在我手内弄剌子。要是李瓶儿时,不教你活埋了我?雀儿不在那窝儿里,我不醋了!”
西门庆笑道:“哪里有此勾当,她不来与你磕头儿,你又说她的不是。”
金莲沉吟良久,说道:“我放你去可以,不许你拿了这包儿去和那歪剌骨弄搭得龌龌龊龊的,到明日又拿来和我睡,好干净儿。”
西门庆说道:“我使惯了,你不与我却怎办?”
缠了半日,金莲只把银托子与了他。西门庆袖了,说了一句“与我这个也罢”,拔脚往外走。
金莲叫道:“你过来,我问你,莫非你与她停眠整宿,在一铺儿长远睡?完了事还教她另睡去。”
西门庆收住脚步:“谁和她长远睡?”说毕要走。
“你过来,我还有话,你慌什么?”金莲又叫道。
“又说什么?”西门庆只得再收住脚步。
“睡可以,不许你和她说什么闲话,教她在俺们跟前欺心大胆的。我明日打听出你们说了话,你就休要进我这屋里来,我就把你下截咬下来。”金莲狠狠地说道。
西门庆说道:“怪小淫妇,琐碎死了。”这才出了房门。
次日早晨,玉箫走到金莲房中对金莲说道:“五娘昨晚怎不往后边去坐?众人听薛姑子宣《黄氏女卷》,落后又听赛唱曲儿。俺娘好不说五娘哩,说五娘把爹拦到自己屋里去了,昨日三娘生日,也不放爹去一去。三娘也说:‘没得羞人子剌剌的,谁耐烦争她,左右就这几房儿,随他串去。’”
金莲本来就一肚子火,这下更冲了:“捣瞎了她的眼来,谁说昨晚爹在我屋里睡来?”
玉箫疑惑不解:“六娘死了,前边只有娘屋里可睡,爹会去谁屋?”
“鸡儿不撒尿,各自有去处。死了一个,还有一个顶窝儿的!怎就盯着我哩?”金莲没好气地说道。
玉箫又说了月娘不愤金莲要瓶儿皮袄的事,金莲气得直骂。玉箫说道:“我来对娘说,娘只放在心里,休要说出我来。今日桂姐也家去了,应二爹生儿子吃满月酒,爹已吩咐了,五位娘都去。”说完,去后边了。
金莲这才搽胭抹粉,插花戴翠,穿上瓶儿的那件皮袄儿,会齐月娘她们,上轿去吃满月酒。
午间,如意儿和迎春请了潘姥姥、春梅过来喝酒,要郁大姐弹唱。春梅又要小厮春鸿去后边请申二姐来唱曲。那申二姐正伴着大妗子、大姐、三个姑子、玉箫都在上房里坐着吃芫荽芝麻茶。春鸿掀帘子进去叫道:“申二姐,你来,俺大姑娘前边叫你唱个曲儿与她听去哩。”
申二姐不知底细,说道:“你大姑娘在这里,怎又有个大姑娘出来?”
春鸿道:“是俺前边春梅姑娘这里叫你。”
申二姐说道:“你春梅姑娘她稀罕怎的,也来叫我?有郁大姐在那里,也是一样。这里唱与大妗奶奶听哩。”
申二姐就是不动身子。
春鸿走到前边说了。
春梅听罢,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一点红从耳畔起,须臾紫遍了双腮。众人拦阻不住,她一阵风走到上房里,指着申二姐大骂:“你是什么总兵官娘子,不敢叫你?你无非只是个走千家门、万家户、贼狗攮的瞎淫妇!你来俺家才走了多少时儿,就敢这样看人?你不就是会唱那么几句东沟篱、西沟坝、油嘴狗舌、不上纸笔的胡歌野调,就拿班作势起来!俺家本司三院唱的老婆,不知见过多少,谁稀罕你!韩道国那淫妇家兴你,俺这里不兴你。你就学那淫妇,我也不怕你。好不好,趁早儿给我离门离户去罢了。”
大妗子拦阻说道:“快休要舒口!”
申二姐被骂得莫名其妙,敢怒不敢言,只得说道:“耶!这位大姐,怎么这样的粗鲁性儿?就是刚才对着大官儿,我也没曾说什么不好的话。这般泼口言语泻出来!此处不留人,也有留人处。”
春梅越发恼了,骂道:“贼攘遍街捣遍巷的瞎淫妇,你家有恁好大姐!你有好性气,不该出来往人家求衣食,唱与人家听。趁早儿与我走,再也不要来了。”
申二姐也不服气:“我没的赖在你家?”
春梅说道:“赖在我家,教小厮把鬓毛都挦光了你的!”
大妗子又劝阻道:“你这孩儿,今日怎么这样儿的,还不往前边去吧!”
春梅偏不动身,看着申二姐流着泪下炕来,拜别大妗子,收拾衣裳包子,央及大妗子使小厮领自己往韩道国家去了,又随着后面骂了一顿,才往前边去了。
晚夕,月娘与众人回来,先到上房里,拜见大妗子和三位师父。月娘见没有申二姐,便问道:“怎的不见申二姐?”
众人都不吱声,玉箫答道:“申二姐回家去了。”
“她怎不等我来,先就家去?”月娘奇怪。
大妗子见隐瞒不住,便把春梅骂申二姐的事说了一遍。
月娘听罢,好有几分恼怒:“她不唱便罢了,这丫头惯得不成样子,平白无故骂她怎的?怪不得,俺家主子也没那正主子,奴才也没个规矩,成什么道理!”又对着身旁的金莲说道:“你也管她一管,惯得通没些折儿!”
金莲笑道:“也没见这个瞎拽磨的,风不摇,树不动。你走千家门、万家户,无非只是个唱。人叫你唱个儿,也不失了和气,谁教她拿班儿做势的,该骂!”
月娘不肯:“你倒会说话儿的!论理都像这样,好人歹人,都乞她骂了去,也休要管她一管儿了?”
金莲说道:“莫不为瞎淫妇打她几棍儿?”
月娘一听,气上心头,把脸都气红了:“那就惯着她明日把六邻亲戚都教她骂遍了!”说完,起身走过西门庆这边来。
西门庆见了,问道:“怎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