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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将游牧城中环绕的浓浓白雾驱散,蔚蓝天际,散落下万张光辉,沉寂的城镇,从梦乡里逐渐苏醒,冷清的街头,开始有百姓的身影出现。
上官若愚打着哈欠,从房中走出,小二殷勤的迎上来,想替她点菜,准备早膳。
“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多上几道。”反正不要她付钱买单,当然是什么金贵,点什么,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嘛。
她刚要下楼,余光却蓦地瞥见,隔壁天字号房的房门缓缓开启,那抹艳丽如妖的火红身影,正慵懒的从屋子里走出,怀中还抱着个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家伙。
刺目的光线下,她一眼就看见了女儿唇边挂着的可疑液体,嘴角忍不住狠狠抖动,“昨夜,辛苦你了。”
意味深长的话语,让风瑾墨瞬间想歪,“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他真的没有恋童癖!这种事,到底要解释几回,她才会相信啊。
上官若愚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角晕染上几分戏谑的浅笑:“我说啊,你的思想能稍微纯洁点吗?我的意思是,昨天夜里照顾小玲,让你费心了。”
他想到啥地方去了?
知道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风瑾墨倒也不尴尬,坦然自若的点点头:“是孤想岔了。”
能轻描淡写就化解这尴尬的氛围,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也许是他的伪装太好,也许是他表现出的,与往常并无两样的态度,上官若愚心里的别扭减少许多。
“伤势怎么样?”一边往大堂走,她一边问道。
大堂里,桌椅整齐的摆设着,空无一人,只有掌柜在柜台后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算盘。
但她知道,别看这大堂貌似安静,实际上,暗中隐藏的护卫,绝壁不少!
“已无大碍。”不过是些小小的内伤,稍作调理,便能有所好转,至于那些皮外伤,更不足挂齿。
“你这复原能力,也是一绝啊。”明明那日,浑身浴血,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康复了七八成。
“过奖。”他连谦虚也不曾有,坦然接受了她的赞美,脸上笑开了花。
上官若愚无力扶额,妈蛋!稍微含蓄一下,会死吗?
一盘盘丰盛的早膳送上木桌,沙千宸今早也不知干嘛去了,未曾现身用膳,上官白从被窝里钻出来,刚出门,就看见下方,与自家娘亲有说有笑的男人。
眉头当即紧皱,他这是想泡娘亲吗?不然,干嘛冲娘亲笑得这般猥琐?
风瑾墨若是知道,他自诩魅力十足的完美笑容,在上官白的眼里,竟被解读为猥琐,绝对会郁闷到吐血的。
“小白?下来用膳,菜还是热着的。”察觉到上方的那抹熟悉气息,他悠然转身,冲上官白热情的招招手。
“哼。”他当然会下去,才不要给这人勾搭娘亲的机会呢!这些大人,没一个好家伙。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出了南宫无忧这档子事后,上官白是对任何一个接近娘亲的男人,抱有敌意,尤其是这种一看就不是良家妇男的男子,必须要提高警惕。
充满戒备的目光,如若针毡,黏在风瑾墨的身上,他背脊微微一僵,猛地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上官白防狼似的眼神。
眼角微微抽动几下,他这是被当作敌人了吗?
“小白,莫要无理。”尼玛,这可是他们的救命大恩人,态度可不能太恶劣。
闻言,上官白稍微缓和了一下面上的戒备,但心底却悄然拉响警报,这绝对是除那人后,最需要注意的敌人!
“抱歉,最近小白他有些受惊过度。”上官若愚讪笑两声,解释道。
“无碍,孤明白。”正所谓爱屋及乌,他既喜欢她,又怎会同她的孩子一般计较呢?
上官白面无表情的在凳子上落座,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意。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上官若愚没话找话,不然,这气氛未免太尴尬了些。
“回国?近日启程,说起来,你平日里可缺些什么东西?孤派人先一步回国去准备。”不知是否要将太子府重新翻新改建一番,风瑾墨开始幻想着,再次与她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美妙滋味。
上官若愚脑门上滑落下一排黑线,她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他的幻想。
那啥,他的表情太愉快,着实让她没什么勇气说出口。
脚尖在桌子底下,轻轻踹了儿子一把。
上官白秒懂了她的意思,眸光轻闪,在这种时候,他需要站出来,为娘亲出头。
“昨天夜里,我们已经决定,要去沙兴国。”他直奔主题,话语直白,没有任何委婉任何迂回。
风瑾墨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眸光闪烁,似有无数暗潮在翻涌,在凝聚。
“什么意思?”他转眸看向上官若愚,心里很清楚,这事,定是她做下的决定。
上官白被他选择性无视,一张小脸顿时黑了,真没礼貌!
上官若愚幽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什么,我从出生至今,还没去大夫人……哦不,是娘亲的故乡看过一回,正好表哥也在,也该去沙兴国看看。”
“这不是理由,孤要听真正的原因。”他幻想过无数次,将她从南宫无忧手中抢过来,带她回北海,即便她暂时无法放下那人,他也有许多时日,能够慢慢将那人的身影,从她的心里驱逐。
但她突然的决定,打得风瑾墨有些措手不及,“为什么?”
眼底明亮的眸光被漆黑吞噬,脸上惯有的邪笑,也化作冷漠,他执着的想要一个解释,一个真正的理由。
“是因为孤昨日那番话?”风瑾墨并非愚昧之人,稍微冷静后,便猜到她心中所想。
顿时,唇边漫上一丝苦笑,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可算是切身体会了一回。
他本想着,趁虚而入,在她心绪最为动荡时,在她心头牢牢刻下一笔,谁想到,竟适得其反,反而让她受惊,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额,”上官若愚点头也不是,摇头更不是,面上的尴尬愈发浓郁,“其实吧,北海我也去过,就剩下这沙兴国,一次也未曾踏足,听说那儿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有牛羊牧马,有山川湖泊……”
“孤可以陪你去,待你赏遍风土人情,再随孤返回北海。”风瑾墨步步紧逼,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他怎能就此放弃?
没有亲手触碰到阳光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如他这般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有多向往那艳艳朝阳。
上官若愚嘴角一抽,喂!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识趣的人,大多都会知难而退好么?
说实话,她心里对风瑾墨有太多的感激与愧疚,狠心绝情的话,到了舌尖,竟有些说不出口。
“娘亲才不会跟你去北海,你死了这条心吧。”上官白忍无可忍,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娘亲,还有把他放在眼里吗?拳头在膝盖上握得咯咯发响,小脸冷若冰霜,带着几分冷怒。
“抱歉,有些事,我没办法接受。”上官若愚叹息着,“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没必要把心思浪费在我的身上。”
“你……”风瑾墨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得如此彻底,心头又痛又怒,可偏偏,他又无法拿她怎么样,更不可能将那些强势的逼迫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南宫无忧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他怎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心头翻腾的惊怒,被他的理智压下,黑如墨色的面庞,逐渐恢复平静,他强笑道:“也罢,但孤只愿,能送你前往沙兴,这小小的要求,若愚,你总不会狠心拒绝孤才是。”
他退而求其次,想要随她去往沙兴,弄清她居住的地方,待到有空,可时常前来坐坐。
“好吧。”她无奈的选择妥协。
这一顿早膳,风瑾墨吃得犹如嚼蜡,心头更是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不停的在心尖涌动、翻滚。
草草结束早饭,上官若愚牵着儿子,准备回屋。
“若愚。”风瑾墨在走廊上,轻轻唤道。
“还有事吗?”她蓦地转身。
“你要记得,这世上,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唯有孤一个。”她今时今日不肯接受他,他可以等,但他不希望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
“……”上官白不悦的皱起眉头,他把自己当成死人吗?竟当着他的面,再三向娘亲表白?
“风瑾墨,我一直拿你当知己。”她轻轻咬住唇瓣,沉声说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风瑾墨顿时哑然,精湛妖孽的面庞,透着几分苦涩。
她拒绝得这般彻底,可他心里,却仍旧不愿放弃。
在游牧城待了整整两天,第三天傍晚,南海备好马车,请上官若愚一家三口坐上去,才同沙兴国的将士一起,护送他们朝边境出发。
“主子,游牧城的探子来信,娘娘已在两个时辰前,离开城镇。”夜月在子夜时分,现身御书房中,将刚得到的书信,交与帝王。
他微微抬首,“是吗?再探。”
他需要弄清,她的去处究竟是何方,是北海,亦或者是沙兴?
夜月当即点头,眸子轻轻扫过他案前那幅画卷,心头唯有一声叹息。
主子这又是何苦啊?
天下间女子成千上万,他怎就偏生认定了一个上官姑娘,死不回头呢?
“主子,朝中大臣对九公主被关押一事,颇有怨言。”将心底的思绪抛开,他沉声禀报道,“镇东王等老臣,恐怕会有所动作。”
如今,皇室中,仅存的血脉,除主子外,唯有五皇子与九公主二人。
那批老臣,一听九公主被驱逐出宗碟,革除品级,沦为阶下囚,当即震怒,听说这会儿正在镇东王府中密谈,只怕明日早朝,将会冒死进谏。
“恩。”他漠然点头,仿佛所听到的,仅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月一时间也拿不准主子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猜了半天,最终也只能将困惑压在心里。
“查出是谁泄漏消息,让她知晓沙织之死的真相吗?”冷漠淡漠的声线,从前方传来。
夜月背脊一寒,略一犹豫后,慌忙摇头:“暂无线索。”
“继续查。”他会查出是谁背叛了他,是谁将这些事告知她,从中挑拨他们俩的夫妻情分。
一抹骇然杀意,掠过他沉静、黝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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