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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魂索纤细而绵长,夹着的风声瞬间便缠向那人的颈项处。那人武功自是不弱在感受到袭来的风声,身体猛然下蹲,同时身体翻转,双手本能的向后胡乱抓去。
细如丝发的追魂索借着惯性瞬间缠在了那人的手臂上,如一张细密的鱼网一般,越是挣扎却是缠得紧密。片刻,随着那人的挣扎撕扯,已被捆得如落入网中的飞虫一般,动不得半分,只得气喘吁吁的大口喘着粗气,对她怒目而视。
一击不中,凭借着追魂索的特性缠住了那人,唐胜雪还是有些恼火,眼见那人被绳索所困,快速的封了他身上数个穴道,才转身向身侧那人袭去。
那人身边的另一人被突然而至的变故骇得一怔,见同伴被一古怪的丝线缠绕,待他反应过来后,唐胜雪已掠到了眼前。
那人身无兵器,只得双掌同出。迎上袭来的唐胜雪,二人缠斗数招,未分胜负。她心中不免焦急,正要将藏于指尖处的毒雾散出,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已不能再暴露。见对方已到眼前,只得双腿连环踢出,化解对方的来势。
那人一击不中,张口正要高声喝问,唐胜雪见他正要喊叫,恐怕招来其他人,心下焦急,未及细想已抛出了数枚淬毒钢针。二人相距不过数米之隔,钢针细小纤巧,那人见她扬手之余,已猜到了几分,想要躲避已是不及,一声闷吭过后那人已如木雕泥塑般摔倒在地。
唐胜雪快速的掠过去,从怀中取出数粒解药塞入那人口中,焦灼的在那人身上几处穴位处寻找着发出的钢针,一无所获后,心中更加焦急。本无害他之心,这钢针若是落到万独行等人手中,自己的绍兴之行也便曝露,所有的计划满盘皆乱。
检查了那人的身全也未找到,唐胜雪心中不免大骇,难道还有高人伏在暗中相助?如今自己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哪会有人肯出手相助。找不到钢针,失落之余心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他来善后。想到此处,将这人拉入一株花丛后,将被追魂索所绕之人带到僻静处,抽出短剑抵在他颈项处,点开他的穴道,尽量学着当地的口音低声道:“唐家妖女的画像在哪里?快告诉我。”
那人本是长风镖局的镖师,武功虽然一般,投入长风镖局多年,在常胜春名盛名之下下早已沾染了满身傲气,面对她的质问只是冷目以对,却不吭声。
想到躲在暗处不知是敌是友之人,唐胜雪心中已有几分慌乱,见那人嘴巴紧闭,不肯言语,心中不由得极为恼火,转念想到何不说得可怜些,博得他的同情,总比用强要明智许多。
“这位大哥,那妖女性格乖张,在街上与我家家哥哥发生争执,哥哥不敌被妖女所害,父母双亲痛失爱儿,日夜啼哭,我到处找她不得所踪,只因没亲见她是何模样,求大哥成全。”话音未落她已装作失声痛哭。
那人原本倔犟的闭目不作理会,听她说得凄楚可怜,早已忍不住睁开眼,劝慰道:“小姑娘不要难过,妖女的画像就在镖头的书房中,我这就带你去取。”
唐胜雪用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多谢大哥成全。”面上虽在啼哭,心中却十分诧异,扮作男儿许久,却被他一眼便认出,难怪此番出帅不利,心中顿觉索然无味。
她手脚麻利的将那人身上的追魂索取下,只结开他腿上的穴道,。那人也不计较,只身走在前面,将她引到一处院落外,向里面努嘴道:“就是这里,画像就在厅中。”
唐胜雪感激的向他点头,道:“多谢。”趁对方未注意,已快速的向那人欺近,同时双手连连挥动,点向那人身上几处穴道。
那人距她不过数步之遥,见她突然发难,情急之下,身体瞬间暴起,双腿踢向她的双掌。那人反应极快,腿上功夫极是老道,早已超出唐胜雪的所料,刚探出的双掌马上收回,险些被对踢中手臂,后掌自保间,那人已飞身极速而去。
唐胜雪刚追出数步,才意识到找到画像要紧,马上收住脚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中十分宽阔,打磨得极为光滑的青石板铺满了院内,一方石桌石椅摆于数株稀疏的翠之下。青竹后是数间高大的房屋,膝黑一片,没有半点灯光。
粗略的观察四周,她快速的掠到门边,轻轻推去,房门吱呀着打开了,黑漆漆的房间空洞的展现在眼前。
从腰间取出火折点亮,屋中的一切豁然开朗。果然是一间书房,屋中布局宽敞、大气。一望便知主人是一侠不拘小节且豪爽之人。环顾四周,在书案下果然找到了那两个木箱。
将木箱拉出,她不禁在心中暗自庆幸,箱子并没有上锁。拉过其中一口随手打开,半箱的淡黄色纸张首先映入眼帘。
举起火折移近,火光下画上的图案逐渐清晰。只见画像是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男子神态斯文,双目明亮有神,一派书生模样。看着有几分眼熟,却有些陌生。
是小叔叔唐继名,唐胜雪在心中暗道。仔细端详画像,只觉好笑,小叔叔现在的样子变化不大,却有些阴郁沧桑之感,这画中人想必还是多年前的样子。
随手抓出一把画像放在火折上点燃后,随手扔在厅中。又找开另一个木箱,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是自己的画像,在看到自己一脸煞气的画像时,她不禁低声骂道:“画得丑死了。”说罢,用力将画像揉作一团抛入火堆中。
逐一将箱中画像取出尽数抛入火中,明亮的火光瞬间窜起一个多高,秋风从门外吹来,飞起点点星光。
唐胜雪收拾好一切,刚站起身,便听到身边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你可是唐家妖女?”
那声音她已十分熟悉,数日前在秦家堡内已听到过,看来他们来得很快么,只是自己未带面纱,今次真是要以真面目示人了。
转过身却看到房外的院落里已站了几个黑色的身影,探手入怀一把钢针已握入手中,心道,无非鱼死网破,死又有何足惜。
大步走出书房,依稀的月光下万独行站在几人之首,身后是一个四十几岁神色严肃之人,那人身侧正站着被自己点了穴的男子以及另一个被钢针所伤之人。看样子他们并无大碍。
“你是何人?为何夜闯老夫的宅院,你可知私闯民宅是何等罪行。”万独行身侧的那人开口问道。
唐胜雪心中暗道,看来他们并不知我真实面目。正要回答老人问话时,忽听到书房的屋脊之上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各位英雄……。”随着话音,一个白色的身影已飘然而至。
月光下,那人身材颀长挺拔,一身白色的衣袍在夜风中轻轻飞舞着,他负手而立,气质卓绝,完美的无暇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阴郁。
“阁下是何人?”万独行朗声道。心中已有几分恐乱,以他多年的武功修为,竟不知这年青人是何时而来。
西门陶华向几人拱手道:“万老英雄,在下西门陶华。”
“你便是玉剑公子?”万独行恍然道,“人道是西门公子年少成名,武功修为皆在他人之上,今日所见果然非同一般,老朽自愧不如。”
唐胜雪对西门陶华的到来已是十分吃惊,怔怔的看着他猛然想到,他在这里,冰儿现在何处。想要发问却见西门陶华伸手向她握着钢针的右手抓来,他动作很是缓慢,似乎漫不经心却似从各个方位皆截住了她的去路。
唐胜雪喉间的话一阻,正想抽身躲避却已是不能,只觉他动作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一股无力之感瞬间从手腕处蜿蜒而上,瞬间便游走与周身。冲口而出的话蓦然间凝结在喉间,四肢却如被施了咒语般动不得半分,心中极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只觉脸上的表情都已冻结,只得幽怨的盯着他俊朗无暇的面庞暗自出神。
西门陶华听到万独行的恭维,淡然笑道:“万前辈过奖,今夜在下只是想接表妹回去。”他将目光落在唐胜雪脸上,“多年前唐继名害我全家几百口人,此后下落不明。近几年听说他又重出江湖,在下此番与表妹同行也是想寻得他的下落,表妹年轻鲁莽得罪了万前辈,请前辈海涵。”
见他对几人提及唐继名,唐胜雪只觉如醍醐灌顶般瞬间清醒,一丝酸楚与恼怒交织着涌上心间。暗道原来你追踪与我,只是想得到小叔叔的下落,与我并无其他之意,只不过不想我被别人害死,少了条寻得小叔叔的线索而已。你既知我心为何还要几次三番的出手相救。想到伤心处,眼中已是泪光点点,心绪也逐渐心灰意冷,只觉世间万物皆是无趣,被人诬陷之事也无心理会,生死有命已不想再做强求。
“你表妹既然与蜀中唐家有仇,为何还要烧毁唐继名与唐家妖女的画像,你怎么解释。”那被追魂索所缚之人有些恼怒的问道。
“在下已说过,表妹年轻鲁莽不知轻重,她本意也是想让我手刃仇人,也不枉我苦修多年,只是没有体恤各位英雄一苦心。”西门陶华徐徐道来,说得合情合理。
“既然西门公子已将事情说明,老夫也不能驳了公子的面子。烦请公子管教好另妹,以免多结冤仇。”万独行朗声向他拱手道。
“多谢前辈。“西门陶华谢过几人,拉着唐胜雪起身向外走去。
见二人消失在夜色中,一人才沉声道:“万前辈,为何要放他二人离去,那女子很是可疑。”
万独行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轻叹道:“玉剑公子剑术天下无双,不放他走,只怕你我几人合力也非他的敌手。”
“万前辈为何只长他人志气。”那人愤愤道。
“万兄。”一个声音自院外响起,随后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常兄,可有何收获。”万独行向来人问道。来人正是快刀手常胜春。
常胜春长叹一声,才道:“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今次却无功而返。万兄想知实情,请随我到书房一叙。”
二人先后向书屋走去,早有人先行在书房中点亮烛火,将地上的灰烬收拾妥当。
常胜春坐在宽大的木椅中,神色凝重,道:“万兄分析唐家妖女并未远走,绍兴城中出现的任何陌生之人,在下自然要多加留意。今日回到镖局我便安排人人跟踪今日渡口所见的两个陌生少年,查到二人借住到悦来客栈。今夜带着二个镖师赶到客栈,镖师潜入其中一间客房说里面空空,没有人。而另一间房中的床上却睡着一个女子。他们以为有所收获,却不料那女子身边放着一把长剑,剑身通体碧绿,剑尖处布满倒刺竟是一柄玉制的长剑。
二人很是不解,仔细查看才发现,床上的女子似被人点了昏睡穴。一人出来向我禀报情况,当他提及玉质长剑时,我便猛然想到‘玉剑公子’西门陶华。此人少年成名,剑术天下无双,行踪飘乎不定,至从西门山庄被毁后久未露面,今次他在绍兴出现,竟将长剑留于女子身侧,说明这女子对他极为重要,老夫不知情况之下自然不想结此冤仇,所以只能回到找万兄商议。”
万独行静静的听着他的讲叙,片刻才轻叹道:“西门陶华已来过长风镖局。”
见常胜春很是诧异,万独行便讲今夜之事讲述一遍。二人沉默许久,常胜春才沉声道:“与西门陶华同行的女子很是可疑,我行我素性情倨傲,竟与那唐家妖女有几分相识之处。”
万独行点头道:“我也有所怀疑,只是西门陶华与唐家有血海深仇,想必不会与那妖女有关牵涉。”
“那女子与镖局之人交手时,可曾有马脚露出?”
“那女子用了一个细如发丝一样的绳索缠住了一人,用石子封了另一人的穴道。暂时还没有发现她的武功与那妖女有何相似之处。”万独行道。
“当年西门山庄被唐继名所毁之后,江湖传闻西门公子与唐家姑娘曾有婚约,那时唐家姑娘年纪尚小,我曾耳闻西门家曾将两样宝物送于唐家做为聘礼,其中一件便是细如发丝的追魂索,另一件是与西门公子玉剑齐名的碧鳞鞭。因为此事而不了了之,聘礼是否退还就不得而知。”常胜春道。
二人沉默片刻,万独行轻叹道:“玉剑公子为那位朋友做保,我们也不好太过追问,只能选派人暗中跟随,看她有何动向。”二人商议许久,方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