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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骛拍着脑门,“啥时候?就是我去县城那天,这女人她就是麻烦,我临走的时候,都跟她说了,晚上不回来了,你们说,这也值得生气吗?”
于四海没经验,他一听,有道理啊,晚上不回来了,还能想着说一声,这就是好男人呐。
梁师傅眼珠转了转,“这件事不简单,但是,问题肯定出在三少爷你这一宿没回来上,三少爷,你再想想,你是啥时候回来的,你回来后三少奶奶是个啥样子的?”
李骛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我是第二天的中午回来的,反正我一回来,三春就不高兴了,我挨着她坐着,她都躲开了。”
梁师傅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三少爷,你说你一晚上没回家,那你去哪里了?”
李骛回答的快,“去喝酒了,那个叫倚翠楼的,那里的姑娘长得好,曲唱的也好。”
于四海跟梁师傅同时一抖落手,“三少爷,这回属下们也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李骛没听明白,“怎么啦?我不就是找了个女人陪着喝酒了吗?再说了,一群男人喝酒有啥意思呀,三春能因为这个生气?不可能吧。”
于四海有些无奈,“三少爷,你是真的不了解女人啊,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的生物。”
梁师傅也说道,“三少爷,你没听说吗,千万不要跟每个月都流一次血,却依然活蹦乱跳的生物较真这句话吗?”
李骛摇头,“你们说,三春真的是因为这个生气吗?”这女人可真是太奇怪了,男人在外面喝酒,她们也生气?不可理喻啊。
李骛在纠结,而此时的陶三春也在纠结着,同样都是女人,做人的差别咋就这样大呢?
三春冷眼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白氏一大早就带着她女儿陶春花来了陶安家。
一进门,白氏就拉着陶春花的手,满脸得意的说道,“那个,我们春花可是个贴心的好孩子,昨天就念叨着要来看看她大伯跟大伯娘呢,哟,没想到,三春也在家呢,呵呵。”
陶春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穿着一身红底黄花的袄裤,衬着本来就不白的肤色更加的暗淡,这姑娘的五官面相和白氏有五六分相像,所不同的就是眼睛稍大一些,嘴唇也没有白氏那样肥厚,颜色也是略深的红色,脸型圆润,面颊丰满,和大多数山村的女子一样,看起来很是健康。
宋氏不甚热络的说道,“进屋里坐着吧。”宋氏对白氏历来就没有好印象,这个白氏整天的串门子,扯闲话,芝麻粒大的事情,只要经过她那张嘴一传,就能变成了倭瓜大,宋氏对她一向是持远离的态度。
白氏的女儿陶春花自从进门就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坐在那里,白氏伸手捅了她一下,她只是把身子向外挪了挪,并没抬头。
白氏急得拉住了她的衣袖,用力的扯了扯,这次陶春花抬起了头,白氏挤眉弄眼的使着眼色,嘴角使劲的朝三春的方向撇,哪知那个春花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三春,然后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陶三春冷眼看着这母女两个互动。春花和三春她们姐妹一点都不亲近,一年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说话的次数几乎为零。三春也懒得去研究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提醒自己远离她准没错,这种闷不吭声的人其实很危险的,保不齐啥时候咬你一口,不要你命也得让你脱层皮。
白氏大概觉得无计可施了,只得干笑了两声,“那个,三春啊,你看咱春花就是这么害羞,呵呵。”眼珠转了转,又说道,
“那个,三春啊,你看你都能嫁给王爷的儿子了,我们春花肯定也跑不了,你说是不?你成亲的时候,我看见你婆婆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啊?你给我们春花说和说和啊,要不介绍他们见个面也成,就凭春花这样的,一准能成,往后,她也能拉拔你一把不是吗。”白氏越说越兴奋,说着说着就凑到三春跟前儿来了。
三春不动声色的向外移了椅子,“二婶,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你不是常说你们家春花最守礼的吗?哪能随意见陌生的男子呢?这要是传出去,可是……”半截话最能引人遐思。
白氏的眼睛倏的闪了下,“那个,不碍的,就说是你……”
“打住。”三春一下子就火了,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是病猫呐,欺人太甚了,“二婶,你啥话都别说了,王爷的儿子你也认得的,你就等着跟他说去吧。”
白氏一想到那个煞神,还是心有余悸的,就有些愣怔。
这时,宋氏也进来说道,“她二婶啊,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说你,哪有做长辈的让孩子们做那种事情的?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啊,我们三春已经嫁人了,这要是让婆家人知道了,她今后还怎么在婆家呆在啊?你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我们三春也是有娘疼着的。”宋氏的脸色很是难看,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对于护孩子,宋氏绝对的敢称第一,她自己受点气可以忍了,但是,要欺负她这三个孩子,宋氏肯定反击。
白氏被数落的有些下不来台,她翕了翕嘴唇,还没等她说话呢,就听院子里又传来了说话声,一个爽利的女声,“哟,三春娘啊,家里有客人呐?”
穿着一身干净利索蓝色长褂子裤子,裤腿打着黑色腿带的妇人一面说着话迈步进了屋。
宋氏赶紧迎过去,“哟,她二孬婶子来啦,快进来坐,也没什么客人,二弟妹带着孩子过来坐坐。”
二孬婶子当家的姓孙,自小就没了爹娘,也就没有个正经名字,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的晃荡了好几年,被人指着说,“真是个二了吧唧的孬货。”一来二去的就叫开了,“二孬。”三十岁那年,一直打着光棍的二孬突然就走了桃花运了,娶了个逃荒过来的女子,也是孤身一人,是个极爽利的女子,家里外头一把抓,成亲没多久,就把个邋里邋遢,躺地上都分不清的二孬拾掇的头是头,脚是脚的了,家里的烟囱也开始冒烟了,院子里的杂草也不见了,小孩子们也不再往他们家扔石头了,只是这“二孬。”的名号乃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也就这么持续下去了。
二年后,二孬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把个二孬高兴的,险些没把嘴乐歪了,想了三天三夜,把脸憋通红,终于给他的宝贝儿子想出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金蛋。”
长到十五六岁上,情窦初开的金蛋喜欢上了陶家漂亮的三春,央求她娘去陶家提亲,二孬两口子那是一致反对,“金蛋啊,你想娶谁家的姑娘都成,娘就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去磕头,也要给你求来,就是陶家三丫头不成,你不知道她‘克夫’啊,我和你爹就你这一颗独苗啊,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你爹还活不活了,听话啊,金蛋。”“金蛋啊,爹也是男人,知道你喜欢那丫头长得好看,可是她那命不好啊,‘克夫’,那可是个邪乎的事啊,爹不能看着你被个女人给祸害了,咱换一个啊。”
二孬两口子轮番上阵,软硬兼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鼻涕眼泪齐飞,却奈何不了金蛋那一颗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心,他采取了绝食这一最直接,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抵抗手段。
但是,对敌斗争经验严重缺乏的金蛋,低估她娘的战斗力,二孬婶子没有继续和儿子纠缠,转移了斗争的方向,直接奔去了陶家,进了门就坐地上撒开了泼,拍打着大腿,哭天嚎地的闹腾开了,“我的那个天啊,我不活着了,我就那么一个独苗啊,要是被克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那……”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宋氏看了看女儿,陶三春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这二孬婶子来的是哪一出。
宋氏只得劝着,“她婶子,你看你这有啥话咱好好说,这多让人笑话啊。”说着伸出手去扶她。
二孬婶子一把甩开宋氏的手,“少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你们家丫头不去勾搭我儿子,金蛋也不会连饭都不吃,死活要娶你们家的丫头啊,你这丫头是个啥命你们不知道啊,凭啥要去祸害我那儿子啊,我们金蛋那可是千顷地一棵苗的独苗啊……”
陶三春一听这话,委屈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几步冲到二孬婶子跟前儿,用手指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一字一顿的说道,“二孬婶子,你也甭在我们家这又哭又闹的,我让乡亲们给我做个证,我从没有勾搭过你儿子,我陶三春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