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黄道吉日

蓝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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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歌侧眸看向身边的少年,见他俊颜紧绷,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酸酸胀胀的,异常难受。

    “福临……”她突然低低的喃喃的喊了句。

    顺治身体一震,倏然俯下身去看她,修长的手在她脸上摸了摸,“不要说话,身体难受就睡一下,很快就可以回宫了。”

    如歌点点头,侧过目光来,却不经意对上乌云珠落在顺治身上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乌云珠有些尴尬,飞快地垂下了头。

    鄂硕府很快就到了,德全停了马车,乌云珠主仆两人向顺治和如歌道了谢,便下了马车。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车窗的帘子被风撩起,如歌看到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的乌云珠,一身白衣若嫡仙般飘渺,似乎随时都会随风逝去般,有种不言而喻的柔弱。

    却恰似这个柔弱的女人,令历史上的顺治爱若痴狂。

    正怔忡间,一抹阴影拢过来,如歌对上顺治沉黑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眼睛已经泛红,里面晶莹流转,似乎下一刻就会流下泪来。

    顺治好看的眉毛,重重一皱,“你这是什么笑容?怎么比哭还难看?”

    如歌抚上自己的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皇上,臣妾甘愿做你的废后……”

    话还没说完,突然呼吸一顿,顺治突然覆上了她的唇,带着一种惩罚般,重重地在她嘴唇上肆意吮啮,在如歌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强势地撬开了她的嘴唇,在她口腔内一阵攻城掠地般的掠夺……

    良久,顺治离开了她的唇,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紊乱。

    盯着她嫣红似血的唇瓣,顺治修长的手指在她唇上摩挲而过,眼里划过一丝霸道的神色,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你是朕的女人,永远都是,所以,别想逃离朕!”

    如歌还没从被吻的冲击中回神来,这时听到他宣告般的话语,心里猛然一沉,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年君王,那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威严与压迫,令她有种窒息般的感觉,呼吸维艰,从没有如此刻般,让她从心底的生出一股子畏惧。

    见她似乎被自己吓到了,顺治皱了皱眉,面色微缓,伸手将她揽在胸前,坚毅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嘶哑的声音幽幽说道:“朕后悔了……”

    后悔什么?

    如歌没有问,因为乌云珠已经出现,这个历史上令顺治爱入骨髓的女子,它日一定也会像历史上所记载的一样宠冠后宫。

    而她,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她的确已经代替了原来的孟古青生活在大清,她就是废后,一个被顺治废黜的弃后。在大清的后宫中,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翻身的存在。

    她知道,顺治对她有着某种的好奇,所以,他接近她,待她有些不同,但这好奇消失之后,一切都会回复原样,他依然是被后宫三千佳丽围绕的君王,而她依然是那个弃后。

    想到这里,如歌突然很怕自己会变成后宫中其他的女人一般,在漫漫岁月中,只为等候顺治那少得可怜的垂幸。

    她害怕,所以不想成为那样的女人。

    她觉得很多事情应该趁早了断,在一切发生之前,将一切斩断。

    她垂下眼眸,忽略了心底传来的丝丝疼痛,轻声说道:“您是大清的皇上,拥有后宫三千佳丽,并不缺臣妾一个,而臣妾是您亲自废黜的,沉寂在深宫里,是最适合臣妾的归宿……”

    话还没说完,下颚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生生阻止了她要继续说的话,抬头对上顺治黑色漩涡般的眼眸,在这一刻凝结冰冻,“皇上……”

    “并不缺你一个?”顺治嘶哑说道,俊颜紧绷,弥漫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怒气,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如歌。半晌,想到什么,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一下“你可是在怨朕废了你的后位?

    如歌皱了皱眉,摇头,“臣妾没有怨您,因为这是必然的。”

    “必然的?”顺治的眉毛重重一皱,“什么意思?”

    如歌顿了下,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疑惑,连忙改口道:“臣妾自认不具备母仪天下的美德,被废,臣妾并无怨言。”停顿了下,补充道:“是真的。”

    如歌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感到顺治捏住她下颚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似乎要将她捏碎了般,痛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在心里将顺治痛骂了一顿,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即便你是朕亲自废黜的,可你还是朕的女人,这是永不可改变的。所以,孟古青,做好承宠的准备吧!”

    顺治的声音,似一道惊雷,令如歌吓的面色发白,想也不想的急声说道:“皇上,您后宫三千佳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真的不缺我一个……”

    “要什么样的女人,是有。”顺治声音变得有些落寞,“可是,孟古青只有一个。”

    如歌呼吸一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他的话。

    这时候,马车进了重重宫阙,在乾清宫门前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掀帘而出,在车帘落下的一刻,传来他沉蔼的声音,“你的归宿,由朕决定。”

    车帘被风刮起的一刻,如歌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没进了雨幕中,很快消失不见。

    如歌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德公公,皇上他……”

    “娘娘放心,皇上没事,他吩咐奴才先送您回永寿宫的。”德全在外面说道,重新驾起马车往永寿宫而去。

    回到永寿宫,如歌当晚就生病了,而她低估了这场气势汹汹的病。

    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一会儿似在一片火海中,一会儿又似在一片冰天雪地里。

    冰火两重天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了!

    她生病了,来势汹汹,这可急坏了小木子与黛玉,两人惊慌失措。

    迷糊中,似乎听到小木子说要去禀告顺治,被她厉声拦了回来。

    “谁也不准去告诉皇上,否则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彻底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上没那么沉重了。她知道自己的烧退了,然而身上仍然感到一阵虚弱。

    黛玉端了一碗粥进来喂她,一问,才知道自己居然昏迷了两天。

    而这时候,孝庄已经回宫了,并且还带回了这个原身的亲侄女——博尔济吉特;荣惠,历史上顺治的孝惠章皇后。

    如歌有一瞬间的闪神,那天顺治说的话,令她摸不准他的态度。潜意识里,她希望他别再来招惹她,被招惹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荣惠已经进宫了,不久的将来,董鄂;乌云珠也会进宫来,那个夺走了顺治所有宠爱的女人……

    如歌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碗上的花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一碗粥吃的食不知味,抬头的时候,看到黛玉秀眉紧蹙,有些魂不守舍。

    “黛玉,你有什么事吗?”

    黛玉似乎没料到她会出声,不禁吓了一跳,面色有些惶急,对上她的眼神时,目光微有闪烁。

    如歌皱眉,声音微微沉了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黛玉很快否定道,对上她有些凌厉的眼睛,更是心虚地低下了头,快速地将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说道:“主子,我把东西收下去了。”说着,朝如歌福了福身子,便要退下去。

    如歌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就在她转过身去的时候,突然喝道:“慢着。”

    黛玉端着碗碟,不明所以的停下来。

    如歌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指握住她的下巴左右端祥了一遍,果然在她的左脸颊处看到了五个手指的指印,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的确就像是被人煽了一巴掌留下来的,而且看指印的浅淡程度,显然已经有好几天了。

    “这是怎么回事?”如歌松开手,声音微微冷了下去。

    黛玉有些慌乱,连连摇头道:“主子您不要多想,并没有什么事的。”

    “那你脸上的指印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你有自残的倾向!”如歌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即便她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黛玉受到这份对待,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黛玉见她生气了,就垂下头,咬了咬唇,支支吾吾的说:“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如歌见她还是不肯说实话,不禁叹了口气,“黛玉,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实话,是不相信我能够帮你作主讨回公道吗?”顿了顿,语气微带了丝命令的说:“说吧,是哪个不长眼的打的你?”

    黛玉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没有想到主子竟然都知道!惊愕过后,随即释然了,说道:“前天去太医局取药回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我冲撞了恭靖妃,被她身边的青玲教训了……”

    “恭靖妃?”如歌挑了挑眉,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看来桃花林那次事件,她已经被恭靖妃记仇了,只是没想到,恭靖妃居然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着实可恶!

    如歌心里闪过一丝怒意,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但是身边的人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她却做不到睁眼闭眼。伸手在黛玉肩上拍了拍,歉意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这口气,我绝对会替你出的。”

    黛玉闻言,眼圈不禁红了,其实那天碰到恭靖妃,她确实被羞辱了一顿,但知道恭靖妃历来在宫中受宠,加上主子正生着病,便没敢将事情告诉任何人。反正这点小事,对于婢女的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主子知道了!以主子目前的情况,实在不宜去招惹恭靖妃,遂摇了摇头,“主子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费神,其实也没什么,我就当是被狗咬了。”说完,故作俏皮的吐了吐舌。

    看到黛玉这个模样,如歌微有些好笑,心里同时却有些酸楚。跟着她这种不受宠的主子,黛玉跟小木子一定受过不少的委屈吧?尽管在这个宫中,她只想置身事外,但无论如何,她也必须要保护好身边的人。想到这里,她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恭靖妃如此欺侮她身边的人,她是绝对要找她出这口气的。

    黛玉转身出去了,如歌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苍白容颜,微微叹了口气。没想到甚少生病的她,这次居然会生了这么重的病!

    拿起梳子,随便将垂下的头发挽了起来,刚要起身,屋门被推了开来。

    小木子见如歌已经起床,便兴冲冲地说:“主子,今儿个外面的天气甚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放风筝如何?”

    “放风筝?”如歌愣了下,这才看到小木子手中正拿着一个老鹰形状的风筝。

    小木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祈求的意味,“主子,就出去吧?”

    如歌想了想,“好吧,叫上黛玉,不过不要去太惹眼的地方,找个僻静的地方放就行了。”

    小木子见她答应了,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随即很雀跃的应了声,一溜出去,跑去找黛玉了。

    如歌不以为意,只道小木子也才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是贪玩的时候,加上她在床上躺了几天,也觉得应该出去走走,这样对身体会好一点。

    主仆三人出了院子,刚要往永寿宫门走去,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瑾嫔和恪妃。

    恪妃见到她出来,满面笑容地越过瑾嫔,走了过来,“你身体可好些了?”

    如歌点点头,也笑着道:“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恪妃松了口气的感觉,“前天看你整个人都昏迷着,可把我吓了一跳。”说着,有些埋怨的看着她,“你生了这么重的病,怎么还吩咐小木子他们不能吱声呢?幸好我过去看你,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

    如歌眼睛微微垂下,掩去了眼内一闪而逝的的黯色。

    抬头的时候,看到恪妃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微怔了下,说道:“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帮我请来太医,否则我可能会被烧成傻瓜了。”

    恪妃回神,嗔了她一眼,“尽会胡说。”

    如歌呵呵一笑,指了指小木子手上拿的风筝,“放风筝,去吗?”

    “嗯。”恪妃点点头。

    几个人正要走,这时被晾在一旁的瑾嫔走上前来,见两人要出去,不禁阴阳怪气的说:“怎么,你们要出去放风筝啊?”

    如歌瞅了她一眼,“是啊,瑾嫔有兴趣么,一起去啊?”

    瑾嫔脸上闪过一丝喜意,刚要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如歌,嫌恶的说:“静妃这是生的什么病呐,面色怎么如此苍白?”

    如歌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瑾嫔嗲声嗲气的声音,心里一动,忽而主动靠前去,“劳瑾嫔记挂了!我这不是生病了吗?”说完,故意对着瑾嫔的方向,咳嗽了几声。

    咳完,眉头皱了皱,脸上有丝无奈,不经意的说道:“哎,这几天,我总觉得这个身体很不舒服,常常到半夜的时候咳醒过来,别是得了什么毛病吧?”说着,又咳嗽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正面对着瑾嫔。

    瑾嫔闻言,早吓了一跳,此时见她对着自己咳嗽,不禁心里一慌,下意识就往后退去,嘴里还不忘警告,“你、你别对着我,离我远一点。”

    如歌见她那副惊吓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奉陪了。”说完,朝恪妃眨了眨眼睛,“走吧,我们去放风筝。”

    恪妃会意,点点头,“好。”

    几个人绕过瑾嫔,匆匆往宫门外走去。

    瑾嫔回过味来,恨恨地跺了跺脚,看着远去的几个人,有些不是滋味。

    长年生活在宫里,是枯燥、乏味的。瑾嫔虽然前些日子被顺治频频召幸,一时间,风头大盛,然而,没有几天的功夫,她这份恩宠就淡了,顺治仍然没有给她晋份位。

    相到这些,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难道她永远就只能是个嫔么?

    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走至石桌旁坐下了,抬头看到身边的樱红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感到烦躁,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事就说吧?最讨厌讲话不痛快的。”

    樱红这才小心地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才走近,压低声音道:“前几天,奴婢看到德公公亲自带人抬了步辇来接静妃……”

    瑾嫔原本有些漫不经心,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似乎被蛰了一下,霍地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盯着樱红,咬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骗主子,那是奴婢亲眼看到的。”说着,声音又压低了不少,神色间有些古怪,继续道:“奴婢还看到静妃那天穿的是汉服……”

    听到这里,瑾嫔微微吃了一惊。

    宫里,不管是宫人,还是妃子,都不可以穿汉服的。当然,恪妃除外。皇上因她是汉人之女,因此才对她格外开恩,其目的,不言自明。可是说到静妃穿了汉服,还被顺治身边的德全接走,这意味着什么?

    瑾嫔眼睛半眯了起来,难道皇上是带静妃出宫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打了个突。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皇上宠幸她,与她说的话题,似乎大多是永寿宫的事情……

    那时,她被皇上宠幸,早给喜的昏了头,根本没去细想皇上的话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来,皇上,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她口里探听静妃的一切……

    瑾嫔心里狠狠吃了一惊,嘴唇死死咬着,才压抑住心里的惊悸。

    想不到,皇上竟然对静妃……

    她狠狠甩了甩头,心里下意识地去否认这个想法。

    静妃已经被废了,皇上不可能再对她……况且,以前没废的时候,皇上对静妃就颇为冷淡,不可能在废了后位之后,却反而……

    樱红见她面色闪烁不定,不禁有些着急的说:“主子曾得罪于静妃,这静妃它日若得势,定会寻机报复于您的,主子一定要想办法在静妃得宠前,先一步夺得圣宠才行啊。”

    瑾嫔面色有些发白,手指紧紧绞着帕子,这时已有些六神无主了,看向樱红道:“那依你所言,皇上可能会给静妃复位吗?”

    樱红面色有些凝重,摇摇头,“复位的事不好说,但是依奴婢看,静妃很有可能夺得帝宠。主子您想想,后宫之中,有哪个妃子享受过这份待遇?即便盛宠如佟妃,皇上不也从没带她出宫去吗?”

    瑾嫔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愿去相信,但樱红说的句句是理,静妃她真的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就算她被剥夺了后位,可是她还是孝庄的侄女,如果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孝庄一定很乐意看到。

    到时候,孝庄再推波助澜,那么静妃就算要恢复后位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瑾嫔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在静妃被打进永寿宫起,她可是做了不少得罪她的事。所以,一定不能让静妃得势,否则,日后这个宫中,便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樱红察言观色,见她面上阴霾不断,便提醒道:“主子,单凭我们一己之力,想要阻止静妃受宠,似乎不够。”

    “那你有什么好的主意?”瑾嫔平复了下心情,脸上重新扬起笑脸来。

    樱红左右看了下,上前在她耳边叽咕了一阵。

    瑾嫔闻言,脸上的阴霾散去,“嗯,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出了永寿宫,有一块很僻静的草地,正是初夏的季节,草木格外葱翠。

    小木子拿了风筝请如歌去玩,如歌摇了摇头,“不了,你跟黛玉去玩吧。”

    “可是……”小木子有些犹豫。

    “去吧。你主子我现在身体刚恢复过来,并没有很多的精力。”如歌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去玩。

    小木子就拿了风筝与黛玉跑了出去。

    恪妃在旁边看了,莞尔笑道:“你对他们真的很好。”

    “有吗?我觉得还好吧。”如歌不以为意,看到不远处的凉亭,“我们到那里去休息一下。”

    “嗯。”恪妃点头答应,两人相携着走了过去。

    因为身体刚恢复过来,如歌感觉身体有些犯懒,在石凳上坐下来,轻轻的喘息着。

    恪妃见状,有些忧急的说:“你身体还没有大好,我看还是请太医给你再看看吧。”

    如歌呵呵笑了声,“不用这么麻烦,我哪有那么金贵?不过是生病后有些虚弱罢了。”说着,拿出手帕拭了拭额头上的薄汗。

    垂下手的时候,目光落在手上洁白的方帕上,不禁有些闪神。

    “你这手绢上怎么一个东西都没绣?”恪妃的目光也落在她手上的绢子上,不禁有些惊讶的说。

    如歌若无其事的将它收进怀里,自我调侃道:“算了,就我那点本事,还是别在这手帕上现丑了,拿出去多丢人啊?”

    “你啊,就是懒。要我说,随便绣朵花什么的,也比空白的好看一点呢!”恪妃好笑的看着她。

    如歌想了想,点头,“你这个提议不错,那我下次就绣朵花上去吧。”

    她这个样子,令恪妃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得了,就你那绣功,恐怕真绣了,还不如不绣的好。”

    “哇、哇,你竟敢取笑我!”如歌佯装恼怒,一边撂了袖子从石凳上站起来,作势就要绕过去挠她。

    恪妃尖叫一声,连忙从石凳上跳了出去,一边退着走,却不忘揶揄,“呵呵,看来某人是被我说到痛处了。”

    “阿恪,你……”如歌见她逃离了凉亭,不禁也从凉亭里跑出来,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恪妃“哎哟”一声喊了出来。

    “怎么了?”如歌急急跑了过去,还没走两步,就生生止住了步伐,看着恪妃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搀了起来。

    “没事吧?”顺治扶起摔坐在地上的恪妃,低沉的声音问道。

    恪妃连忙摇了摇头,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窘迫,还是因为羞涩,而染了一层淡淡的红霞,“臣妾莽撞,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说着,就要跪下去。

    “恪妃不必多礼,朕并没有怪你。”顺治扶住了她要往下跪的身体,目光转过来,看向站在凉亭边的如歌。

    如歌怔了怔,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沉黑的眼睛,“臣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吉祥。”

    顺治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没有说话,一只手背在身后,轻轻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阳光透过树梢,斑剥地落在他年轻俊美的脸上,折射出一种晦暗不明的光泽。

    如歌皱了皱眉,半晌也没听到他叫起的声音,却不敢擅自起来。

    恪妃被顺治握住了手,早已心乱如麻,低垂着臻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顺治拉着恪妃的手,缓步向凉亭走来,经过如歌的时候,脚步微顿了下,“静妃去御膳房取茶点来,朕和恪妃要在这里饮茶。”

    恪妃听得此言,这才如梦初醒,看到站在亭外,还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如歌,着急的说:“皇上,让宫人去就行了,臣妾的婢女在那边,臣妾去喊她。”说完,就要往亭外走去。

    “不必,静妃去就行了,她脚程快,不会耽误时间。”顺治低醇的声音说道,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歌面色有些苍白,应道:“是,臣妾一定不会耽误皇上跟恪妃饮茶的时间的。”说完,快步出了凉亭。

    混蛋,居然让她当跑腿的!

    他虽然没有言明要用多少时间,但话里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绝对不能耽搁太久,否则后果,她绝对承担不起。

    顺治今天绝对是来找茬的!

    如歌恨恨的想。

    抹了抹额际的汗水,仔细分辨了一下路,就脚步不停地往御膳房而去。

    凉亭里,顺治松开了恪妃的手,沉黑的眼睛,幽深的盯着如歌离去的方向。

    恪妃皱了皱眉,察觉到顺治身上紧绷着的怒意,大气也不敢出,只得平息着侍立在一旁。

    如歌从没到过御膳房,一路上磕磕碰碰,问了许多的宫人才到达了御膳房。

    问过御膳房太监,顺治平时爱喝什么茶和糕点,然后取了茶点往回走。

    因为想着顺治的话,便一刻也不敢耽搁。

    大病过后,她身子本来就还有点虚,这时走得急了,顿感一阵头晕目眩,触手一摸,额头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走到半路的时候,忽听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如歌皱了皱眉,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别引起别人的注意为好,便压低了头,脚步没停地继续往前走去。

    “站住。”

    一声娇喝传来,如歌仿若未闻,继续走着路。

    “大胆贱婢,本宫喊你,你竟敢装聋作哑?”一个不悦的女声传来,跟着脚步纷沓,一众穿着旗装的女子已经绕到了她的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如歌无奈,心知避无可避,便抬起了头,看到眼前的阵仗,不禁小小的震憾了一把。如歌粗粗算了一下,眼前这众美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个吧?比起上次在桃花林,这次,后宫中的妃子大部分都在场了。

    想不到今天能够碰上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子,如歌自我解嘲,她这算不算是一种艳福?

    看着当先站在最前面的俏丽女子,面无表情道:“恭靖妃,真是贵人忘事,想必是忘了皇上上次在桃花林说的话了吧?你这样辱骂后妃,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德行缺失呢?恭靖妃你不会也是想尝一遍被禁足的滋味吧?”

    恭靖妃闻言,眼神一阵闪烁,不过很快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轻轻的绕开了话题,“我道是哪个宫的婢女呢,原来是静妃呀!”

    如歌暗哼了一声,真是个装模作样的女人!她这明明就是想找茬的,偏偏却还要装作才看到她的样子。

    “不知恭靖妃叫住我,是所为何事?”

    恭靖妃有些讪讪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托盘,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掩嘴笑道:“不知静妃这是为谁送茶点呢?怎么好好端端的竟做起奴才的差事来了?”

    谁听不出来她话语中的轻蔑嘲讽?如歌却不以为意,而是慢条斯理的瞅着她,“恭靖妃觉得,这个宫里头,谁能差得动我?”

    恭靖妃怔了下,迟疑了下,蹙眉说道:“难不成是皇上?”

    “知道就好,还不让开?耽误了皇上饮茶的时间,你们谁来担这份责?”如歌一改漫不经心,语气中带了几丝凌厉。

    以恭靖妃为首的诸人果然被唬了一跳,自动地让开了路。

    恭靖妃不甘的瞪了瞪如歌,却也只得咬牙避开。

    如歌淡淡扫过众人,提步继续往前走去。

    后宫众妃眼看着如歌就这样走掉,都有些忿,“她不会是戏弄我们的吧,皇上怎么会差她来取茶点?”

    “不如我们跟上去瞧瞧?”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附议,个个都有些雀跃。

    要知道,能够见上皇上一面,可谓是千载难逢!不管是真是假,此时却正是一个机会,大家当然不愿意错过。

    众人纷纷附和,提步就要跟上如歌。

    恭靖妃轻蔑的看着迫不急待离开的众妃,有些不屑她们的行为。

    “哼,都是一群没见识的女人。”

    恭靖妃鄙夷的哼了声,领着宫女就要往回走。

    身边的贴身侍女青玲见状,忍不住劝道:“主子,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吧,万一皇上真的在,主子岂不是错过了与皇上见面的机会?”

    恭靖妃皱了皱眉,脚步停下来,面色有些不好看。青玲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自从上次桃花林事件之后,皇上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召见她了。从来后宫都不缺乏美人,她再不寻个机会见见皇上,恐怕皇上都要把她给忘记了。

    想到这里,恭靖妃咬着唇,有些犹豫不决。

    “主子,现在不是意气之急的时候,我们晚一步过去,恐怕皇上的目光就要被那群女人吸引了。”青玲在旁边劝道。

    恭靖妃最终还是敌不过见顺治的欲望,带着众宫人跟了上去。

    如歌真不明白,今天到底是什么黄道吉日,居然让她遇上了这么多的后宫女人,而且不该遇到的,该遇到的,全在今天遇到了。

    看着迎面走来的粉衣美人,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

    “静妃这是要去哪?”佟佳氏与宁嫔相携走来,这时已经走到了如歌的身前,目光淡淡掠过她手里的茶点,关切问道。

    如歌刚要说话,佟佳氏忽然惊讶道:“她们这是干嘛?”

    如歌转身看去,在看到身后缀着的一条长长的尾巴时,先是一阵茫然,最后想到什么,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一边回身对佟佳氏道:“谁知道?”

    佟佳氏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后面有妃子看到了佟佳氏,忙走上前来行礼问安。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佟佳氏问道。

    众妃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好启齿,最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