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甘愿便值得

肖若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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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音公主的性子,一向无法无天,她不以为意的哼了声,转而看向楚琰。“太子殿下的寿礼呢?也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楚琰含笑,幽深的目光落在尹涵雪身上。涵雪丝毫不敢怠慢,命身后的宫人奉上一轴布卷。

    一旁,楚皓负手而立,唇角笑靥带了几丝邪魅,冷笑道。“七弟的寿礼,别让皇祖母失望才是。”

    相斗多年,楚皓此时的表情便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楚琰剑眉一挑,心中暗道了声不好,可卷轴已经被缓缓展开。

    丈余长的百鸟朝凤图,全数用金丝银线缝制,出自宫中最好的秀娘之手,整幅画面,美奂绝伦,炫彩夺目。凤凰金色羽翼,仰头高歌。

    而让众人震惊的,并不是画卷之美,而是凤凰唇下,一滴刺目的鲜红。凤凰泣血,大凶之兆。主位上的太后,脸色即刻阴冷下来。

    “太,太后恕罪。”尹涵雪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上。

    而殿内众人,无论嫔妃臣工,均是一副看好戏的摸样。楚皓更是胜券在握,只等着太后降旨责罚。此番,他定要扳回一城。

    太后半依着凤榻,出口的声音都带着责备的意味。“恕罪?”她冷哼一声,目光犀利的看向楚琰。“琰儿,她是你的妃子,你告诉哀家,这罪当如何恕?”

    楚琰淡然处之,倒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一双幽深眸子盯着绣绢之上,片刻后,对身侧的天瑶低声道。“身上可备有丝线?”

    “什么?”天瑶不解。

    “这画卷上,正巧是九十九只雀鸟。”

    九十九只?百鸟朝凤?!天瑶一笑,顿时茅塞顿开。上前一步,躬身道。“百密终有一疏,阿瑶想,这定是秀娘刺绣时,不小心弄破了指尖,染上去的血迹。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慈悲为怀,就饶恕秀娘的过失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便将责任从涵雪转到了秀娘身上。

    天瑶莲步轻移,在绣绢前停住脚步,用力扯下袖口的一段丝线,暗用内力,将丝线穿在绣绢上。须臾的功夫,一只栩栩如生,展翅俞飞的雏鸟呈现众人面前,恰好遮盖住原先的血迹。

    天瑶匍匐在殿中,恭敬膜拜。“回禀太后娘娘,这绣绢之上本是九十九只雀鸟,加上这一只,正是一百只。百鸟朝凤,太后娘娘母仪天下,寿与天齐。”

    见此情形,众臣工纷纷俯身跪拜,高呼:“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至此,一场危机,化成转机。

    楚琰含笑,望着匍匐于地的女子,眸中是难得的柔情。而另一侧的楚皓,眸光冷厉,隐在云袖之下的手掌,紧握成拳,已是极度隐忍。阿瑶?好,你很好!

    ……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向东宫而行,车中,楚琰半依着车壁,闭目沉思。他怀中,天瑶软软的依着他胸膛,墨色青丝散落,凌乱了一世妖娆。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本王今日方知,瑶儿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女子。”楚琰修长的指尖,随意穿透她柔软的发丝。

    天瑶巧笑嫣然,“殿下也从未询问过天瑶是否懂得琴棋书画。难道我要献宝似的跑到殿下面前说:太子殿下,我是才情卓越的。”

    她语调轻佻,明显带了几丝戏弄之意。楚琰剑眉微挑,措不及防的翻身,将她困在身下。下一刻,微冷的唇便覆盖了上来。这吻,霸道又蛮横,似带了惩罚的意味。她早该知晓,压在身上的这个男人,若是让你嘴上得了便宜,自然是要在其它地方讨回来的。

    天瑶被他吻的窒息,在他身下无力挣扎,却撼动不得半分。许久后,他终于放过了她的唇,手掌略带粗蛮的扯开了她胸前的白纱,唇片印上她的粉红的蓓蕾,吸允着、啃咬着。

    “楚琰,放开我,好痛。”天瑶如被电击,在他身下颤抖,眸中晶晶闪闪,如夜空璀璨星光。

    “痛吗?不过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他邪魅一笑,优雅起身,再次靠坐在车壁上。手臂一揽,将她温软的身体困入胸膛。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本王不怕得罪太后与二哥,今天的事,决不可再发生第二次。”

    只有他,才有资格欣赏她的美。真想,就这样将她藏起来。

    “为什么?”天瑶不解,她帮了他,反倒成了罪过。

    楚琰沉默,手掌托起她如玉的小脸,静静端望。因为,她太过美好,因为,二哥看她的眼神,太危险。他是男人,他又怎么会不懂。楚皓看着他时,眸中都是**的**。

    “没有为什么,你乖乖听话就是。”楚琰的声音不由得深冷了几分,而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越收越紧。

    对于他的霸道,天瑶早已习惯,她温顺的枕着他手臂,闭目休憩。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浑浑噩噩间,终于停了下来,天瑶被楚琰抱下马车,睁开迷蒙的睡眼,发现这里并不是东宫。朱红色的宫门,墨黑牌匾上熨烫着琉璃金字,书写着:‘雍和宫’三个大字。

    “这是哪里?”

    “我母后的寝宫。”楚琰淡淡道,面上依旧无丝毫情绪。

    宫门缓缓开启,楚琰抱着她,一路踏过石子小径,进入正殿之中。殿中清冷,未见半个人影,残叶堆满了院落,屋内桌椅摆设,落满了灰尘。看来,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这里,荒废了很久。”天瑶轻声开口,挣脱了他的怀抱。白皙指尖,轻轻划过黑檀桌面,沾染了一指灰尘。

    “嗯。母后仙逝后,这里就成了父皇的禁地,没有人敢来。”

    “你呢?”天瑶侧头看向他。

    楚琰一笑,“算上这一次,本王是第二次踏入雍和宫。本王七岁之前,是在宫外生活,这里对我来说,是陌生的。”

    七岁之前的记忆,对他来说,是痛苦的,却只是苦难的开始。那时,他被舅父云丞相困在……,在那个人间炼狱整整磨练了七年,那时,只有玲珑与他相依为命,而幻影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母后一年只来看他一次,每一次都抱着伤痕累累的他痛哭不止,可她却狠下了心肠,没有带他离开。她对他说:琰儿,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云皇后,她是如何死的?”思索良久,天瑶咬唇问道。她知道,或许自己不该问。可是,她没有忍住。总觉得,他所有冷漠哀伤的根源,便是云世兰的死。

    楚琰淡漠一笑,墨眸中一闪而过阴冷之色,凤眸微眯,透着危险的光泽。

    “很久之前的事,还提它做什么。”他云淡风轻的一句,避开了话题。

    天瑶并未再问,片刻的沉默后,他突如其来的丢下一句,“今晚,你留在这里。”

    天瑶微微错愕,但还是柔顺的点了点头。“好。”

    他在殿中点燃了蜡烛,褪下肩上的狐裘披风丢给她,然后拂袖而去。

    天瑶将狐裘披风拥入怀中,上面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她唇角溢出一抹无奈的笑,这男人,总是这般莫名其妙。

    夜风呼啸,从破损的窗棂吹进来,桌面上的书册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在暗夜中,越发鬼魅骇人。天瑶用厚重狐裘裹住身体,淡然的坐在桌案旁,纤细的指尖,一页页,认真的翻看着书册。

    这是云皇后的一本手札,梅花篆字写的十分漂亮。描绘着入宫之后,她从青涩少女蜕变成完整的女人,从单纯无知的女孩,转变成玩弄阴谋权术,争位争宠的深宫怨妇。从这本手札中,看得出云皇后是一位玲珑剔透的女子,她并非甘愿,却为了家族利益,一次次被推上权利的风口浪尖。

    她是聪明的,并非不知淑妃有意谋害她,她一直在等,等着心爱的男人来将她救赎,可是,一直到死,她都没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