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心难测1

肖若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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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微叹一声,语气虽淡,却很是坚定。“红梅,你在宫中多年,后宫女人是如何的活法,你该最清楚才是,即便我不去害人,终究也会有人来害我。倒不如先发制人。”

    “娘娘,可皇上待您终究是不同的。此番若成自然是好,一旦东窗事发……”

    “本宫自然知晓。”玲珑一笑,透着几分冷意。“不是还有尹涵雪吗!即便败了,本宫也会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你说的对,皇上待我终究是不同的,他会信我。”话落,她云袖衣服,悄然走了出去。

    入夜,未央宫中。

    玲珑还是第一次迈入这里,水榭楼台,大片的玉兰花散发着幽香,称不上奢华,却是沈天瑶的调调,如此,足已见楚琰对她的用心。

    “奴婢参见华妃娘娘。”邀月怜星两名侍女俯身施礼,虽称不上多恭敬,却是礼数得宜。“我家娘娘还在午睡,烦劳华妃娘娘在此稍后。”

    玲珑一笑,淡淡道,“无碍,别扰了贵妃清梦才是。”

    邀月再次俯身,转身向屋内而去。透过半敞的门扉,清晰可见屋内一室明媚。这椒房之宠竟由东宫搬到了未央宫中!说不嫉妒,呵,连她自己都不信。

    屋内软榻之上,天瑶安静沉睡,万物复苏的春,如此温和的天气,她身下却依旧铺着厚重的白虎皮。脸色微微苍白,肌肤如婴儿般柔嫩,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暗影。沈天瑶的这张脸,从她嫁入东宫的那刻开始,玲珑便知道,她会是自己最强劲的敌人。

    她侯在外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天瑶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依旧白衣白裙,墨发披肩,无一丝多余的点缀。见到她,不生疏,但也不热络,只平淡问了句,“华妃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赐教?”

    “主子。”玲珑起身,恭敬一拜,唇角笑意不变。

    天瑶面色无任何波动,目光淡淡扫落在玲珑身上。“华妃前来不会只为换我一声‘主子’吧。天瑶承受不起,你请回吧。”

    玲珑精致的脸上略显尴尬,但很快恢复了含笑的神情。“听闻皇上夜夜宿在未央宫中,玲珑不过是来碰碰运气。见他一眼,得以纾解多日思念。”

    天瑶一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又命侍女奉茶。玲珑话中究竟几分真意,她并不在乎。她们本就不熟,她所熟识的紫衣,本就是一个虚幻的泡影。

    “华妃娘娘怕是弄错了,皇上并不常来。”她清冷的说道。

    侍女邀月站在一旁,眸色不由淡了几分,唇片微动,却终究将话咽了下去。新帝登基,朝堂之事越发忙碌,几乎每日都在御书房忙到深夜。他回到未央宫之时,天瑶已经睡下,他上朝之时,她还未曾醒来,便这样生生的错过了。

    后宫之中,人人都知瑶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而唯一一无所知的人,便是沈天瑶自己。

    “是吗?大概是本宫的宫人弄错了吧。”玲珑倒是不甚在意。正巧,侍女怜星奉上一杯温热的羹汤,天瑶被强行费了武功,身子一直不曾恢复,这名贵补药炖制的羹汤,也一直不曾断过。

    “给本宫吧。”玲珑快一步起身,接过怜星递来的羹汤,白皙的指尖握住瓷勺,轻柔的搅动了几下。然后,才递到天瑶面前。

    “谢谢。”天瑶淡应了一声,从她手中接过,目光迷离,落在手中羹汤之上,却没有要喝下的意思。玲珑握着丝帕的指尖微微蜷起,面上却不动声色,唇角依旧挂着笑靥。

    “娘娘,羹汤凉了便不好喝了。”怜星出声提醒道。

    天瑶微敛了眸光,随随挑动了下唇角,压低的头极好的掩饰了那一抹嘲讽。她握住瓷勺,喝了几口,便放下了瓷盅。

    玲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此刻,方松了一口气,柔声开口。“主子早些休息,玲珑先行告退。”话落,她便转身而去,迈着优雅的莲步,而身后,传来天瑶淡淡的声音。

    她说,“真希望,这世上有过紫衣。”

    玲珑脚步微顿,背对着她,嘲讽一笑。“贵妃娘娘荣宠后宫,身边并不缺人侍奉。”

    天瑶亦是一声苦笑,“我一直将她当做亲人,只是,她从不曾懂得……”

    话音未落,天瑶只觉困意袭来,眼见逐渐模糊,黑暗,昏厥前最后的记忆,是怜星失措的惊呼与玲珑镇定的喊着,“快传御医。”

    再次醒来之时,依旧是深夜,红烛过半,依旧是深夜。屋内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楚琰静默的坐在榻边,表情悲喜莫辩。玲珑立于他身侧,低头不语。当值的御医跪在床前,一副战战兢兢。

    “我怎么了?”她撑起身体,淡声问道。

    楚琰冷笑一声,对御医道,“耳朵聋了吗?贵妃娘娘在问你话。”

    “回,回禀娘娘,您已有月余的身孕。”御医颤抖的回道,他着实摸不着头脑,景康帝初登大宝,此时贵妃怀有龙嗣,当是大喜。可皇帝的脸色显然没有半分喜意。

    天瑶眸中不过一闪而过错愕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原来,玲珑再玩这等把戏,月余的身孕,按时间算来,那时她正被困在荣亲王府。

    多么可笑,前几日,刚有过月事,何来月余的身孕。

    “御医说你有了月余的身孕,瑶儿,你呢?你又如何说?”楚琰沉声问道,俊颜又冰冷了几分,他最不愿见到的,便是她如此平静而不屑一顾的样子。

    片刻的沉默,气氛几乎冷到极点。

    “天瑶无话可说。”她长睫微颤,轻吐了一句。

    楚琰脸色瞬间冷到冰点,手掌紧握住她纤细的玉腕,恨不得捏碎她一般。开口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来人,将这废物拖出去斩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御医匍匐在地,不住的磕头,然后,被侍卫强行拖了出去。

    “楚琰,你怎么可以如此妄送人命,你这个暴君!”天瑶恼火,一双明眸,狠狠瞪着他。

    楚琰邪冷一笑,修长的指尖用力捏住她下巴。“没错,朕就是暴君,你又能奈我何?现在想和朕说了吗?可惜,太晚了。”

    天瑶怒极,胸口急剧起伏,眸中蒙上一层水雾。

    “都给朕滚出去。”楚琰一声怒吼后,屋内侍女宫人踉跄着,几乎是逃了出去。玲珑面色苍白了几分,紧抿着双唇,似有不甘,但还是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若明知沈天瑶有了其他男人的孩子,楚琰依旧可以爱她,接受她,那么,她输得心甘情愿。

    众人离开后,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毫无预兆,楚琰扑上来,翻身将她死死压在身下,伴随着绵薄碎裂之声,天瑶身上的纱衣被她撕得粉碎。

    她在他身下冰冷的笑,并无丝毫反抗,清澈的眸子,深深凝望着他,却寒的骇人。“皇上难道没听到御医所说吗?我怀里别的男人的孩子,皇上都不觉得脏吗?”

    “沈天瑶,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朕现在就掐死你。”楚琰深邃的眸中染了一层血红,手掌按在她纤细的脖颈,却迟迟不曾真的动手伤她。

    天瑶冷笑,竟是毫无惧意。“皇上动手吧,以免我肚子里的孽种玷污了皇上。”

    “你……”楚琰当真有杀人的冲动。她与楚皓之间分明清清白白,可面对他人诬陷,她竟然连解释都不曾有过。是对他不信任,还是,她本就无心了。生或死,对她都已不再重要。他不过是自私了一次,她又何必执拗于这个错误不放,甚至用这个错误折磨自己,也惩罚着他。

    好好留在他身边,让他宠着、爱着,真的那么难吗!

    她伤人的话语,并未将他推离,反而助长了愤怒的欲火。他一把扯下身上碍人的锦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