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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色打落在艳丽的花瓣上,一股苦寒之气夹杂着淡淡的香甜融化在清冷的空气中;晶莹的一滴雾水,嘀嗒一声从花瓣上坠下来,跌落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很快凝结成一层一碰即碎的冰薄面。
温暖如春的卧房中,依然是矜贵清雅的摆设,香炉中淡淡萦绕起来的栀子香气提前来到了春天的味道;淡淡甜甜,甭提有多好闻;雕珑精致的窗扇被凤倾城推开了一扇,顿时,房内恬淡的香气霎时被吹散,一股凉气也从外面猛灌进来,吹的人身上起了一层冷飕飕的鸡皮疙瘩,可却是格外的提神静气,要人心旷神怡。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是高威安排过来的,聪明伶俐,长的也算周正;此时看凤倾城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衫长裙趴在窗户边吹凉风,想到自家少爷对这位姑娘的矜贵劲儿,忙放下手边忙活的事儿,快步走上来一脸紧张的说:“小姐,还是把窗子关了吧;外面冷,吹着了你少爷来了会责骂奴婢的。”
凤倾城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如一条妖媚的美人蛇趴在窗栏边,虽身上有伤,可气色还是不错:“菊香我没事,只是关在房子里时间久了有些闷,吹吹风脑子也舒服些。”
这些天,她一直都被高威按在这里好好养伤;虽然身体上的伤口并不能要人命,可毕竟还是伤了自己,再加上流血过多必须静养才行。
菊香伶俐,立刻就明白了凤倾城的意思,打开橱柜拿出一件红色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后,这才舒了口气说道:“小姐想要吹风可别把身子又弄病了,少爷紧张你的身子,吩咐我们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这件披风是少爷专门从外商手里买回来的火狐皮做成的,听说火狐稀有,价值千金,冬天再冷的天气,只要得一件火狐皮制成的衣物,就算是狂风暴雪也不害怕。”
听着菊香的话,凤倾城低头看了一眼披盖在身上的火狐皮;她自认为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确这张火狐披风算是难得之物;只是没想到他会对她如斯。
想到那天两人将话说清楚后,一切随之而来的改变就像是大逆转了一样;曾经避她如蛇蝎的高威居然会主动靠近她;多少次梦回之时,他坐在床边用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平静的流波,爱意的神采。
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让她有些不敢接受;十年护得铁树开花,她以为她会幸喜万分,可是在开心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惧和害怕;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害怕失去,因为曾经得到所以害怕丢弃。
原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不仅仅是幸福的,同时也是忐忑的;想要一生一世,但是岁月冗长,一切变数都无从寻觅;所以她才会害怕、恐惧,甚至到了几乎夜不能寐的恐慌之中。
“他有两天没有来了吧!”凤倾城趴在窗栏上,好看的凤眼中纵然风情万种,可依然遮不住眼底的一丝失落。
她庆幸,庆幸自己受了这次重伤,最起码她得到了他的关心和爱护;说出去谁也不敢相信,统摄大周暗卫阻止的她居然心甘情愿的被他安排住在这座小小的院子里,守着这片小小的天空,只为他每天能够来看她几眼,与她多说说话;让她知道,他也喜欢她,也是在乎她的。
爱情,终究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疾病;会让人丧失斗志,折断羽翼,甘心变的普通、变的平凡。
菊香听出凤倾城口气中的没落,想到前两天少爷离开时留下的话,道:“少爷说有事比需要办,想必这两天就会过来;小姐还是安心养伤吧,等少爷来了看见小姐气色不错,心里也会欢喜。”
菊香这小丫头一看就是高威的心腹,嘴里伶俐,脑筋活泛;这三言两语表面上是在要她好心照顾身体,实则也是在为高威离开这两天说好话;怪不得那个男人会将这丫头放在她身边,感情是找了个吹耳边风的百灵鸟监视着她呀。
凤倾城眉梢一挑看向菊香,绝色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在菊香被那双直勾勾的眼睛看的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就看她一下就从贵妃榻上走下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后,就朝着门口走去。
菊香忙跟上前:“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你身体上带了伤不宜随便走动,还是吩咐奴婢办吧!”
凤倾城走到门口,背对着这小小丫头:“你刚刚不是才说这两天高威就会回来了吗?我站在院子里等我的男人,你能代替吗?”轻柔的嗓音拉着长长的尾音,乍一听像是在撒娇可语气中的不容进犯却是那么明显。
菊香被凤倾城身上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锋芒震住,转动着灵活的眼珠子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去接话;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察觉到小丫头被自己的语气哄住,凤倾城这才回过身,眼神平静的看着低着头不敢望向她的小女孩儿:“菊香,你很聪明,我也很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只是别把那份聪明劲儿用在算计上,毕竟人外有人;你放心,我是不会跑的,你不用担心没办法向高威交差。”说着,凤倾城朝着菊香伸出一只手:“给我一把伞,我只是站在院子里等等看,他要是来了便好,不来我也会进来乖乖躺着养伤。”
菊香不敢抬起头,一双灵活的大眼睛只是停留在凤倾城伸出来的手指上;那白嫩的掌心、修长的手指,几乎和她的主人一样,连掌心中的掌纹都吸引人的眼球。
安静的校园里,美丽的就像遗世而独立的一样;前面在房中看梅花,只是看到一处景致,一走出房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气冷风,看着满眼满眼的美景芳院,本来有些阴郁的心情煞那间早已飘散到了九天云外;鼻息间,香甜之气更浓烈了些,凉凉的空气打在皮肤上,似乎都能察觉到白绒绒的汗毛从脸上、脖子上,手臂上露出来的肌肤上站了起来似的。
菊香和几个丫鬟就站在凤倾城身后不远处的位置,看着面前那一身红裙披着火狐披风的女子;天底下,最美艳传奇的女子恐怕就当属眼前之人了吧;明明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却像是经历了无数沧海桑田,如女神一般,让人沉醉。
高威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眼前这幅景致;雾霭蒙蒙之中,她一身红裙撑伞而笑,站在梅花树下,如仙中精灵、如梦似幻;这一刻,仿佛就是天长地久,冷风不再刺骨、凉气不再扑鼻,只是丝丝甘甜,一股一股的窜进鼻翼间,要他冷静了二十年的心终于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