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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文和牛大汉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不仅摸清了何家冲村的基本情况,而且结清了农业税收的尾款。www.pinwenba.com品★文★吧在何家冲村委会主任何良才的家中草草地吃完午饭后,二人便匆匆地告别了何主任,骑上自行车启程回家。
向文的心里好不激动,因为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叶梅。他还想抽空回虎山看望二姑妈和妈妈。牛大汉的心里也惦念着老婆和儿子。于是,一路上二人越骑越快,不一会儿便骑到了骆驼港大堤。骆驼港全长约有五里,它的尽头是贯穿白云区的三一八国道。骆驼港汇聚了骆驼坳乡上游七个山村的小溪流水,由于河港比较宽敞,平时的水位保持在齐膝深 ,只有到了夏季雨量充沛时才暴满。港堤并不是很高,堤面也没有硬化,由于有车辆运行,已被碾得高低不平。港堤两边植满了杉树,长得高的足有十几米,矮的只有人把高,一看就知道是后来补栽的。此时,港边有人站在水里,背上驮着一个装电瓶的小木箱,腰间别着一个竹蔑篓,右手将一根一米多长的杆子插在水里电鱼来回晃动,左手执一个网子捞电死的鱼。据说,有人每天能在港里电死几十斤鱼。当然,这只是在枯水季节。
向文和牛大汉无心顾及沿途的闲事,一个劲地赶路,不一会儿就骑上了通往白云街的三一八国道,又大约花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白云街,因为他们无须再到区财政办事处请假,所以直接回家了。分手时,向文和牛大汉约定,明天早晨七点,准时在区财政办事处院门口等候同行。
向文见时间还早,就决定先回虎山看望二姑妈和妈妈。因为现在参加工作了,尽管还没有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但也不能空着手回去看望大人的。他听说,他们刚参加工作的乡镇财政干部,每月有四十五元钱的工资外加四元钱的洗理费,合计四十九元。他想,这也很不错嘛!先前,他从本村的一个工人口中得知,工厂里干了几十年的老工人最高工资每月也不过七八十元。自己刚参加工作就能拿四十九元,连剃头的钱也有,看来当干部要比当工人实惠,且干也干不落淹也淹不掉,难怪人人都想拿“铁饭碗”。
向文身上还有叶梅给的几十元零用钱,他一直没有花。其实也没处花,因为天天下乡嘴巴插在村干部的锅里,且到一个村得一包烟,用不着自己花钱。于是他在白云街上买了点老人喜欢吃的点心,分成两份用礼品盒装着,另外还特地买了点糖果单独放在公文包里,这是专门带给小表妹的。
向文回到虎山后,先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见门上依然挂着他临走时上的一把新锁,上面已积满了灰尘,确信弟弟没有回家。于是,他连忙打开大门,将自行车放在进门的堂屋里。他从车后架上取下一份礼品,并拿起公文包就直奔二姑妈家。
“二姑妈——”向文见二姑妈家的门是敞着的,便向屋里喊了一声。
“哎呀!我的文儿回来了。”二姑妈一听就知道是向文的声音,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并对跟在身后的桃花说:“你快去给大哥哥泡杯茶。”
二姑父吃完午饭后就外出替人理发去了,这会儿不在家。
向文进屋后,便将装有点心的礼品盒递给了二姑妈,不好意思地说:“二姑妈,这是我刚刚在街上买的点心,您尝尝。”
“向文,你刚参加工作,别乱花钱呀!”二姑妈连忙责怪向文。
“二姑妈,这才花几个小钱哟!”向文不以为然地笑了。
这时,桃花把一杯茶递到了向文的手中,并噘着嘴说:“大哥哥,我好想你。”
“才几天不见啊!”向文对她笑了笑,“嘴巴这么甜,那我得给点东西你看看。”他连忙放下茶杯,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一袋糖果递给了她。
桃花乐不可支:“我最喜欢吃糖。”
二姑妈瞪了桃花一眼:“你十三四岁了,还这么喜欢吃糖,不怕牙齿长虫呀?”
“我的牙齿才不长虫哩!”桃花笑嘻嘻地说。
“怪不得今天中午吃饭时,桃花多放了一双筷子在桌子上。我就知道你今天可能要回来。”二姑妈看了看调皮的桃花,又对向文说:“当年看你在家那么遭罪,我和你二姑父都商量好了,打算把桃花说你做媳妇哩!”没想到,二姑妈在这个时候居然当着桃花的面随口道出了心中的秘密。其实,向文也早就猜到了她老人家的心思,只不过桃花不知情罢了。
桃花一听脸红破了。
“桃花现在懂事多了。”向文冲着桃花笑了笑。
“我和你二姑父现在都老了,桃花的终身大事也该考虑了。”二姑妈说。
“我妈妈真好笑,我这小一点年纪就想帮我找对象。”桃花似乎有点不高兴,立马撅起了嘴。
“哈哈,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向文冲着桃花大笑不止,继而对二姑妈说:“桃花的年龄是小了点,还是过几年再谈吧!”
“那就看她往后的造化了。”二姑妈笑着点了点头。
二姑妈没有强行留向文在家吃晚饭,她知道他现在很忙。
向文告别二姑妈和桃花后,骑着自行车径直往桂河方向去了。二姑妈嘱咐说,骑车小心点,早点回家,莫让梅子等急了。向文连连称是。
其实,向文这会儿是要去妈妈家的。但他没有告诉二姑妈,他不是怕她不同意,而是怕她“吃醋”,怕他提到妈妈后又惹她想起过去的一些伤心事,所以就干脆只字不提。因为走小路不能骑车到妈妈家,只有走河堤才能骑车到妈妈家,这又恰好是回白云街和肖石冲乡政府的一条大路。所以,二姑妈也就不知道他这会儿还要去妈妈家。
向文骑车到了六小组湾子正对面的河堤后,他直接骑车下了堤,不一会儿就到了妈妈家。
妈妈和大伯都在家,见向文骑着自行车突然登门了,高兴得哽咽了。大伯说:“向文,你来得正好,小珍的孩子腹泻不止,你赶快帮个忙送到卫生院去看看吧!”
“怕是水土不服。”妈妈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人呢?”向文听后一惊。
“在房间里。”大伯说。
向文把礼品往桌上一丢,赶紧跑进了小珍的卧室。
这会儿,小珍正侧身躺在床上哄着儿子睡觉,见向文冲进来了,便撑起身来说:“向文哥,你来啦——”这一次并没有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你怎么带的孩子啊!”向文估计孩子病得不轻,便责怪了小珍一句。他又连忙凑上前抬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然后道:“孩子已经发烧了,我帮你送到卫生院看看。”
小珍很顺从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妈、大伯,您们在家放心吧!我这就陪小珍送孩子去卫生院看看。”向文刚进门连屁股都没落座、茶也没来得及喝一口,便骑车带着小珍和孩子上路了。
小珍抱着孩子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离开湾子后,小珍问:“你会不会骑车呀?”因为她此前一直没有见过他骑自行车。
“此前是不太会,但现在慢慢熟练了。”向文嘿嘿一笑,“你一只手把孩子抱紧,一只手把我抱紧就行。”
“梅姐怀孕了吧?”小珍果然抬起了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她是怕摔着了孩子。
“这个……我……不知道!”向文吞吞吐吐地说。
小珍一听,偷偷地笑了。向文哥还是像昔日那么老实本份,连假话都不敢说。
“你把我买给你的手表丢啦?”小珍又问。
“怎么会呢?骑车戴手表不方便,我把手表放在办公桌上当座钟了。”向文连忙道。
“你结婚时我可能不在家,没意见吧?”小珍说。
“你忙你的事吧!妈妈和大伯给的红包,也等于是你给的,何况你和梅姐已经见过面。”向文说。
“我不忙,但我不敢来凑热闹。我是怕梅姐吃醋。她晓得我俩的事。”小珍实话实说。
“……”
见向文好半天没做声,小珍就知道自己的话可能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她便乐呵呵地说:“向文哥,往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我这个妹妹呀!”
向文这才回头一笑:“我早就把你忘啦!”
小珍紧靠在向文的背后,默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