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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长一进门就笑着对刘强、赵仁、王刚、老莫说，科里今天要选劳模。
虽说劳模年年评，早已成了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但每年还得面对，因为这毕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科里算上科长总共五个人，科长每年评比不占科里的指标，只剩下他们四人参评。去年评劳模时，采取的是无记名投票，结果老莫以满票当选。今年劳模花落谁家，成为科里的焦点。科长继续笑着说，按说，你们平时工作都不错，我也不好决定，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说完科长悄声离去。
科里的四个人，除了老莫岁数五十多岁外，另外的三人，刘强大学毕业，年轻有为；赵仁年方三十，是科里的技术骨干；王年满四十，研究生刚毕业，满身的学问。只有老莫是中专毕业，在科里干了大半辈子，快退休了，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
当劳模是每个人都愿意的，因为当了劳模，既是对你工作业绩的肯定，也是将来提干的一个重要条件，所以每年的劳模都是每个人必争的目标。去年选劳模时，因为科里争得不分上下，最后只好采取了无记名投票的方式，结果让没有任何希望的老莫当选。今年怎么选，又摆在了各位面前。面对屋里沉闷的气氛，老莫打破了僵局，一脸微笑着说，去年我当了劳模，今年的劳模就在你们三个中间产生吧，我弃权了。看着老莫，刘强、王刚、赵仁谁也不说话，整个屋子沉浸在无声的世界里。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经过科长从中说服，科里又采取了无记名投票方式，结果又是老莫当选。看着选举结果，科长笑着说，这就对了，老莫岁数大了，他当选是对的。谢谢你们，科长的背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回到家里，老莫对老伴说，这些年，科里的劳模年年选我，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实在的，论工作业绩、论学历我和他们任何一个都不能比。可这劳模年年选我，我有点过意不去，唉！……说完，老莫叹了一口气。
老伴说老莫，年年当劳模怎么了，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在科里工作了大半辈子，当个劳模还不应该吗？老伴的一句话，说得老莫无言以对。老莫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劳模给我有点白瞎了。我一个眼看快退休的人了，得这个荣誉有啥意义，不如给年轻人，将来也好有个发展。老伴说老莫，今天下班的时候，我碰到了你们科长夫人，她对我说，祝贺你们家老莫又当老模了，看得出她说这话的时候很高兴。老莫说，这关她什么事？她有什么高兴的？老伴说老莫，你这个榆木脑袋，平时只装着工作，什么也不想，你知道她为什么高兴吗？她对我说，你当劳模其实是你们科长的意思。你想想，你们科里的这几个人，除了你之外，剩下的这三个人，论学历、能力哪个不比你们科长强。如果让他们当了劳模，将来会对你们科长构成威胁，你岁数大了，又没学历，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劳模才选你，你以为科长是真心为你好？……听着老伴的话，老莫坐在沙发上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老伴拿出老莫准备送给他们科长的酒，说，不用送这个，咱不用领你们科长的情，他还得感谢咱呢！说着老伴打开酒，给老莫倒了一杯，老莫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老伴问老莫怎么了？老莫说，没怎么，就是感觉累了。老伴说老莫，你这个死老头子，给你说了实话，你还挺有面子的。老莫说，不是，不是，眼里却盈满了泪水。
老莫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老莫在想：明年他退休了，劳模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