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尸珠

汉海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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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王栋就来到铁山派外门弟子练功处,向着外院师兄比划着,要跟着学拳。这让外院师兄们头大如牛。拄着拐,肯定扎不下马步,听不到声音,肯定辨不了风声,这种学生怎么教?但王栋不管这些,打过招呼后,就跟在外门弟子后面学起了拳。

    铁山派外门弟子统一练的是“通臂靠山拳”,走的是刚猛路子。尤其强调根基,扎马步都先练上三年,脚跟站住了然后才学拳法。每日弟子们都要打熬身体,苦练不已,下午还要分组对打,磨砺意志。每每这些弟子面对面对打,都是直统统的马步冲拳,你左拳打来,我右拳打去,都是拳拳见肉,伤肿是常事。

    王栋只有一条腿,马步扎不牢,分组对战时拐杖作为器械不让动用,每每都被打成滚地葫芦,全身伤痕累累。

    王栋却毫不气馁,天天坚持下来。不管伤不伤,每日回到窝棚后还要继续挑水浇菜,因为每年需要上缴地租费用,获得足够的门派贡献,才有资格继续留在门中做个外门弟子。铁山派里不养闲人,想继续学,那就继续增加门派贡献吧。

    外门弟子有多不容易,王栋这下子清楚了。想想刘银的决定还是很有道理的,又逍遥又自在。可就这样,仍旧有很多能吃苦耐劳的年轻人要挤进来。是辛苦了点,但能学到东西,日后出徒,也能找份不错的工作。

    拖着伤痛的身躯,王栋慢慢回到自己的住处。

    整个天牢山区只有铁山派一家,门派占地极大,整个南麓山脚都被划分为外门弟子居住区。在耕作的田边,门派帮搭了些窝棚。想住好的,可以自建。不过大多数人会选择窝棚,是苦了点,但不需要再花钱。

    王栋耕种的菜地在这些田地西侧,很靠近山脚。当初菜地旁有个半亩大的水洼,雨水多时可以用来浇菜。但今年天旱,水洼里没水了,王栋只好去远处的水潭里挑水,辛苦非常。

    这些天,浇完菜后还有些时间,王栋想把这个水洼疏浚一下,挖出的塘泥运到菜地当肥料。虽然拄拐不方便,好在水洼干透了,也不豫能陷进去。

    白天还要早起练功和浇菜,疏浚的工程就慢慢排到了晚上。王栋大体划了个线,每天挖一个格,看着慢慢堆起的泥山,心里也很有成就感。

    今天练功不顺,又被一个小子轻易打倒了。虽然王栋是作为锻炼身体的目标而来,但经常被打倒,还是激起了好胜心,总想能赢一把。晚饭过后,郁闷的王栋抓起铁掀冲着塘泥较起了劲。

    天上又是满月,离开上次得到天下图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王栋没心情欣赏月色如何,只是闷着头挖泥。铁掀扎下去,挖起一铲,奋力扔向岸边,再扎一铲,再扔一掀。王栋越挖越顺手,白天的闷气慢慢顺了过来。

    忽然,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把王栋重重摔倒在水洼的硬土地上,不定期发作的“柏凉牵机散”断   脉之毒再一次撕裂本千疮百孔的灵力经络,全身经脉再次被寸寸扯断。王栋的头直直地撞上了还在土里的铁掀,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王栋顾不得头顶的伤口,内在的疼痛早已淹没了体表神经的感觉。月光下,痛的佝偻起来的王栋如同一条垂死的蚯蚓,苦苦纠缠着,头顶的鲜血汩汩流进了干枯的水洼塘泥里。

    这时,广阔的天牢山区似乎颤抖了一下,随后大地象筛子一样抖了起来,一阵断尾巴猫样的声音传了过来:“地震了,快跑呀!”千年不遇的地震竟然发生在天牢山。

    王栋挖开的水洼里被震裂了一条地缝,深不见底。土块不停地掉了进去,而一点幽暗的磷光却从地底深处升了上来,但似乎受到无形的阻拦,迟迟没升出地面。这时,王栋头上的鲜血流进了地缝,一滴一滴向下掉落,其中一滴直直地落向磷光。下一刻,融合了血滴的磷光一下子速度加快,摆脱拉扯,迅速升上了地面。明亮的月光下,那个磷光竟然是一颗圆圆的尸珠。

    不过,这颗刚逃脱的尸珠明显很慌张,左右摆动几次,看到依然在与疼痛斗争的王栋和血乎乎的头顶,一下子扑了过来,贪婪地吸起了血。可下一刻,又立即中断下来,急急在王栋的头上滚巡了几圈,一下子挤进空着的左眼眶里。

    天牢山的地震还没有结束,逃出珠子的地缝又被震得合闭了起来。这时,一柄明亮的小小飞剑从将闭未闭的地缝里倏忽而出,在半空中转了几圈似乎在辨别方向,然后直直地飞走了。如果王栋能及时醒来,当然认得出那是立山的方向。

    地震过去了,月光下,与生命挣扎的王栋也艰难地挺了过来,然后又沉沉的睡去,头顶的血口已经凝结。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王栋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世界已经变化。

    当朝露再次打湿身体,疲惫的王栋又一次醒来。艰难爬起来,摸一摸依旧疼痛的头顶,缓缓回到窝棚,小心里打水洗掉血渍。随手拿起块干粮,准备吃完就和外门弟子练功。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同,试着摸了摸曾经空瘪的左眼,里面竟然硬硬的有东西。连忙找来盆水,睁大幸存的右眼,赫然发现左眼里长出了一颗灰乎乎的眼珠,而且没有任何的异物感,就像再生了一颗眼球。

    虽然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但王栋知道昨夜肯定发生过什么。谨慎的他立即找出来曾经在向山村集市买来的眼罩,将左眼认真遮了起来。有些秘密还是要放在心底,曾经的惨痛让他学会了城府。

    依旧如往常一样,王栋按时到了外院练功处,与外门弟子一同打熬身体,磨砺斗志。下午仍旧被对手打成滚地葫芦,但心理已经不同,急迫想知道发生什么的心情影响着他。

    回到窝棚,王栋依旧先浇菜,然后吃过饭,继续挖塘泥,直到完成今天的任务,才在月色阑珊里回到窝棚。所有这一切,他都装作没事一样,按部就班。但一回到窝棚,他就急不可待地摘下眼罩,再一次抚摸着曾经空瘪的左眼。没错,里面是填充了一颗圆滚滚的珠子,不知道从那里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珠子是实实在在的了。

    头面部麻痹的神经让他感受不到左眼的变化。但王栋已经开始期盼这颗异乎寻常的珠子带来什么样的好运气。

    捉摸了一晚上也没发现珠子有什么异常的王栋,慢慢将心放了下来。早上戴好眼罩,又一天开始了炼体。不过这次他观察到自己窝棚向一侧倒了些,山上的建筑也破败了很多,随便找了个外门弟子比划文一下,才知道前天晚上天牢山地震了。不禁又自责起来,一颗小小眼珠就乱了心神,自控力太差了。回去体罚多挖一块塘泥。

    菜地旁的水洼很快被疏浚完了,王栋又把挖出的塘泥一筐筐背到菜地里耪开,这项自认为硕大的工程才算完工了。窝棚自有门派安排人员帮忙重新搭过,这菜地要全靠自己了。

    靠在窝棚前,王栋自忖积过肥的菜地能多收几个铜板,然后算一算交完租子还能剩下多少自己生活。夜色如水,苍穹繁星点点,漫漫的星光洒到窝棚上,寂静如默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空寂的心灵。忽然,疼痛又一次来临,没有任何前兆,没有任何准备,经络再一次被撕碎,**又不可抑止地抽搐成一团,佝偻如虾。

    王栋一如既往地苦苦挨着,让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在全身滚过,心里坚定地念叨着:“我要活!我要复仇!” 强烈的求生意志一次又一次在心灵崩溃的边缘拉回,仇恨与疼痛在脑海里回荡,一遍一遍荡涤着心灵,磨练着心志。

    “呵呵,竟然世上还有这么强烈的复仇心,差点赶上老子了!”王栋的脑海里突然传来这么一句,在仇恨与疼痛之间,蓦然多了一个第三者。但王栋的心神丝毫不改放松,紧紧把握着生存的意志。

    “真他妈的倒霉,碰上这么一个牵机鬼!你怎么不早点死他妈的远远的,害的老子也被困在这里!”脑海里的声音咒骂不停,王栋不敢反驳,紧紧把住生存才是根本。

    早已经习惯了仇恨与疼痛间磨砺的心灵,里面一下子多了个第三者,让王栋多了些期待,虽然生不如死的痛苦没减少,似乎时间过得快了些,当痛苦结束时,还纳闷今天怎么这么快?但接下来,又自我鄙视,真是贱。

    接着昏睡一夜的王栋,第二天依旧艰难起身,再难也要去参加外门弟子的训练。这段时间,这个身残志不残的好青年已经成为了外院师兄口中的标兵,以此来激励偷懒的弟子。那些身体健壮的外门弟子也觉得的不好意思,只好加备努力,奋勇向前。当然,每个和王栋对练的弟子都丝毫不放水,都恨不得把这个榜样打倒,明天好放松一口气。但王栋如同一个不倒翁,无论多么艰难,第二天仍然出现在炼拳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