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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柯火刺刺地飞到岸边,一脚踢飞大印,要揪出后面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但龙蒙城老迈的城主一番话让她只能恨这天地无常。
龙蒙城的故事要从华溪说起。发源于天牢山的这条小溪穿州过县进到龙蒙城时,河道已经非常宽阔,称之为江也不为过。但华溪进了龙蒙城州境之后,河道曲折,河汊众多,水瘴就蔓生出来。这水瘴一开始还只在华溪两岸,后来就慢慢扩散到龙蒙全州了。水瘴里面的人,都会陷入迷幻之中,所见所遇都如自己梦境一般。众多龙蒙人迷醉其中不能自拔,就慢慢枉死雾中了。这个地方,连龙来了都会迷失,所以才称之为龙蒙城。后来有个道人游方经过此地,见世人痛苦,就广寻药材造出一味仙药“柏凉散”,能救人于迷幻之中,龙蒙城才算活了下来。
“柏凉散?”赵子栋心头一动,这药名很是奇特,与“柏凉牵机散”很有渊源,这个道人是什么来路?
“难道在龙蒙城全州之内,都要服过柏凉散才能出门?”林少柯很是迷惑,这需要多大药量啊。
“正如小姐所言。不服用柏凉散之人都迷失在水瘴之中。”城主诚恳回答道,“这个柏凉散药材很是平常,就是经冬之后的松柏针叶。现在龙蒙城全州广植松柏,百姓将这柏叶炒成茶叶,每日当茶水般饮用。从此以后龙蒙人不畏水瘴,能自如生活。”
“城主句句属实。”老头身后一群官吏躬身行礼,向正一盟众人展示手中多寡不已的柏凉茶叶。更有婢女献上热腾腾的茶水,请众人饮用。
“阿弥陀佛!”云停大师突然上前,将林少柯手中茶水打翻,“咄!妖怪还不现形!”
正一盟众人心头一惊,还未来得及喝茶的九龙营弟子纷纷将茶盏扔掉,紧急收拢队伍严阵以待。
“大师何出此言?”龙蒙城城主满脸迷惑,“我们是人,不是妖,现什么原形?”
“你们是人不错!但更是披着人皮的妖!”云停大师斩钉截铁。
赵子栋神识一转,从城主等人身边掠过,想查看异常。但神识中面前这些官吏的的确确是世俗凡人,并非妖怪变化,大师这是何意。
“是人自要多行善事!”云停大师怒目而视,状若金刚再世,“你们说,这些年来误入龙蒙城的外乡人又有多少,他们都哪里去了?我盟三百弟子,你们又弄到何方了?既然有柏凉散仙药,为何不予救治外州来人,而任其自误?”
“大师冤枉啊!”龙蒙城主诚惶诚恐,“外来人员是好是歹谁人分得清?倘若救回来一条毒蛇,不反而害了自己么?贵盟三百弟子一事,我们多有不知啊!”
“贫僧深陷雾气多年,身边这对伉俪也是让水瘴迷住,你等为何不救?”云停大师责备到。
原来如此啊,是不是有点勉强。赵子栋与林少柯心灵相通,对云停大师的举动略有诽谤,谁又能对恶邻笑容相向呢?
“我们真的不知啊!”这下子,城主身后的众多官吏都跟着喊起冤枉来。
“那,今日怎么就知道我们来了,这么人员齐整出城投降了呢?”云停 大师面色微霁,“莫非你们每天都蹲在门口等着投降?”
大家恍然大悟。一路上正一盟大军人不离舟,而且沿途遇到的渔民都是幻术,没人知道他们来攻城。
“我们有快马!”“我们有飞鸽传书!”“哨探早就发现你们了。”几个官吏挤上前急切解释,要让众人相信所言是真。
“滚!”林少柯发飙了,让此等凡人骗了一次又一次,这仙人脸面实在挂不住。她将身前城主一脚踢开,飞剑祭起,就要大杀四方。
“威!”九龙门军阵更是甲胄鲜明,就要杀个血流成河。
“冤枉啊!”被踢飞的老头连滚带爬又跑了过来,拼命阻止大家刀兵相见,一副悲天悯人的形象,“我们真是才知道神军到了就出城投降的。都是大越子民,何必杀个你死我活,我们是真心纳降啊!倘若信不过老夫,就治我一人之罪,放过无辜百姓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林少柯杏眼圆睁,飞剑疏忽而至,将城主好大头颅砍掉,一腔清气飞散而去,“我都踢不死,还不是怪物!”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城主头掉了竟然没出血,清气散尽后只剩下一具皮囊,可不正是披着人皮的妖么!
后方官吏急眼了,纷纷嚷着,“我是人,有血的,不是妖啊,不要杀我啊!”有些性急的,急切摸出刀子将手指砍下,血淋漓地挤过来让林少柯过目,担心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自己。后面官吏都跟着学习,纷纷砍指头自证清白。
林少柯这一剑下去,龙蒙城门前多了一堆手指头。以后被称为“斩手一剑”就这么来的。
在龙蒙城官吏簇拥下,正一盟众人来到城主府。府园占地极广,前面是花团锦簇的园林,中间有一堵长墙隔开,后面就是城主禁地。
令狐雪疾步上前,几脚踹倒石墙,警惕地在前探看。
围墙后一团浓雾罩着,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赵子栋扔过去一个破阵罗盘,灵石炸开后迷雾才慢慢散去,露出一番人间地狱。
偌大后院里横七竖八倒着一地的尸体,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微笑,都是在美梦之中死去的。三百嵩山营弟子也在其中,六层的闻人亮也在微笑里睡死过去。这些正一盟弟子神力淬炼过的身体非常结实,这么长时间还没腐烂,但人的确已经死了。
院子中间是个硕大的楼阁,恍若赵子栋见过的琉璃城。其下是个宽大的挑檐,涂了一层神识难透的材料,罩着这个人间炼狱。
正一盟诸位尚能镇静,但随行的龙蒙官吏可就忍不住了。这些人一个个狂吐不已,为尸体的恶臭,也为恶魔般的场景。
城主后院的尸首层层叠叠堆积着。雾气迷阵散去后,尸体腐烂起来,臭气很快传满了整个龙蒙州城。而众多百姓过来,从中翻到了多年失踪的亲人,原来龙蒙城地界失踪之事都是这个城主老头做的孽。
从尽可能还原回来的情况看,真实状况又是另一个说法。华溪带来的水瘴的确影响到了百姓生活,但水瘴只是偶然发生,又随华溪之水冲刷干净了,最多让人迷幻一阵。后来道人来了,发现了这个秘密,从中找到机缘。他遍寻天下各地,终于发现经冬的松柏能强化这种迷幻效果,而且可以吸聚水瘴之气弥久不散。如此一来,他就借城主之手推广种植松柏,逐渐将华溪水瘴之气扩散出去。被水瘴迷幻之后世人就陷入梦中,城主与道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后来这道人不知道怎么学会了吸收人的精气,或者本来他就会,从此就将这些中瘴之人的精气吸为己有,以此养生修炼。这后院禁地也是早就布下,避免暴露了吃人的秘密,而且还在遮蔽挑檐上涂了神秘材料,就是有仙人从此经过也发现不了这幕惨剧。
等道人法术高强了,他就将城主除掉,化身城主继续作恶。更荒唐的是,他不停变换面孔,与常人一样慢慢老去,死后变成儿子继续接任。多少年过去了,道人才将水瘴迷阵经营到全州范围,如蛛网一样,将闯入的外乡人都吸引到后院之中吸食。至于云停等人没被杀死,这是道人在自欺欺人,他们都是睡死而不是我杀死的,这样就不违天和不受天谴。而现在龙蒙城州中百姓,赵子栋更恶毒地认为这都是道人养的食物,倘若外来人口不足,就从中捡两个吃。
等过些日子,松柏砍尽瘴气散去,赵子栋四处转了转。全州之境除了不多的县城市镇,乡村已是渺无人烟,都让道人吃绝了。
嵩山营三百将士就安葬在龙蒙城外一个山岗之上,期盼能镇住华溪的水瘴,还百姓一个安康。闻人亮也葬在这里,他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石头,不知在睡梦里想成了勋章还是珍宝,脸上挂着满意的笑。这个小石头下葬时没拿开,令狐雪让他继续握着,壮志未酬能有个好梦也行啊。
受此影响,各线战事都停了下来,即便是已经熟透的土闻州。所有前线将领都被赵子栋不辞劳苦带了回来,共同到神华皇帝的皇宫里闭门思过三天,将闻人亮与嵩山营的教训进行认真反思,将这份惨痛经历都刻进大家心中。正一盟整营弟子遇难这是第一次,六层弟子死难是第一次,而且笑呵呵送死也是第一次。赵子栋要让这成为最后一次,情况不明宁可放弃,也绝不能冒进!
事后战局重新调整,收缩为三个战团。而且每个战团都安排了一位云大师统领,不为他们统战有方,而因三位神僧佛心不失,能看破遮心的迷障!
东线战团由云停大师挂帅,邱瑶为将,领青云营、瑞芝营、铁军营;南线战团由云响挂帅,令狐雪为将,领五华营、周南营、九龙营;中线战团云声挂帅,燕许为将,领铁山营、青城营、御卫营。这个新的御卫营是施宏才闲及无事收编了天牢州军精锐组建而成,跟随神华皇帝身边护卫抖威风的。龙虎营自正一盟分崩之难后就纷争不断,内耗严重,一直难形成合力,施宏才也没脸重建了。东线继续掠战齐当之地;南线从土闻州一路攻打下去,抢占东月湖侧面要地;而中线赵子华御驾亲征,攻打东月湖州,沿东月湖布设与骷髅大军的决战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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