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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在街上逛了一天,该吃的该见的基本都见识过了,现在心里唯一琢磨的就是,听赵肆说楚歌小宛的艳舞要在黄昏时分才开始。估计到时候张春德肯定要催着自己回家了,不知道撒泼打滚耍无赖这招对他管不管用?
眼看着天时已经到了下午,就差临门一脚了,不管怎么说也要拖到那个时候。
心里打定主意,李乐便开始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来拖时间了。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了。知道赵肆是个傻精,看着粗,心里细。于是偷偷对赵肆说:“眼看下午了,天黑前老张肯定得把咱们俩拉回去。想个办法,怎么样去看光屁股娘们跳舞。”
赵肆嘿地一笑:“楚歌小宛在朱雀访朱雀大街,正好,咱家有一处买卖也在朱雀大街,是个酒楼,正好顺路过去看看。”
李乐听他这么说,眼睛立刻一亮,转身对张春德说:“张大哥,听说咱家在朱雀大街有个酒楼,正好我也饿了,咱们过去看看呗。”
张春德对于李乐心里什么想法,自然是门儿清的。但他本身是个本纳人,不会找,也找不出理由来反对,所以很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于是几个人顾了辆马车,直奔朱雀大街。
李家在朱雀大街的酒楼叫“会友楼”,很俗气的名字。听说是李寻欢当年刚开始行走江湖的时候开的,就是个会遍天下好友的意思。那时候李寻欢初出茅庐,就是个愣头青,总以为江湖上都是些侠义英雄的好汉子。结果就这样,让他差点真的会遍天下“好友”。凡是能跟他聊得来的,或者酒量和他相当的,或者有几手真功夫的,到了这酒楼一律免单。结果酒楼开了俩月,掌柜的眼见每天赔钱赔的哗啦啦的,实在伤不起这个心,就跑到李推之跟前告状。
掌柜的也是李家的老人,李推之一看掌柜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问他怎么回事。掌柜的也是没办法,于是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李推之一听,这还了得?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这才将买卖收回来。
这一段往事是李乐去朱雀大街的路上,听赵肆说的。李乐想着,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二哥李寻欢这样的人。说得好听叫不拘小节,豪爽大气。说难听就是就是个二货,从小到大就在蜜罐里长大,不知道来钱的难处,典型的败家玩意儿。
会友楼掌柜的姓韩,是李家城外庄子上韩宝的远亲。在李家某生活也有十大几二十年了。见张春德带着李乐和赵肆进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老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还带着小公子和四儿?可是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张春德很无奈地看了一眼李乐,才道:“是小公子想到这里来看看,张某便带着来了。”
韩掌柜没多想,立刻笑着对李乐道:“小公子想吃什么,老韩今天亲自为您置办。”
李乐来这里是有别的目的,吃什么倒是无所谓,叫老韩随便做起个拿手的菜就行。老韩是个精细人,在李乐三人坐下之后,就吩咐人将刚刚调好的果乳拿上来。
李乐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有种上辈子奶茶的感觉。
老韩的手艺非常好,也就是小公子今天来了,有心显摆,他才亲自出手。别人还没这个福分呢。
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李乐喝着果乳,看着天色着不多了,说了声,走,出去再转一圈。不等张春德有什么反应,就带着赵肆出去了。
张春德没办法,只能再次跟上。
楚歌小宛不是很远,三个人逛了不多时就到了。
李乐原以为这地方就跟上辈子专门看艳舞的酒吧一样,应该在一间宽大的屋子里,应该还有跳舞的舞娘,专门过来在你身上蹭几下,然后你再将钞票塞进她的乳沟或者内裤里。
却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在一间不大的楼子外面,搭了个台子,十几个面容娇好的女人,穿着轻薄的衣衫,下面没有内裤,搔首弄姿地站在上面,跳着不伦不类的舞蹈。跟个草台班子似的。这就是一个不上当次的妓院,专门为了招揽客人而弄的噱头。
台子下面围着一群雄性荷尔蒙泛滥牲口,叫好的,起哄的,吹口哨的一大群。
李乐和赵肆两人挤在最前头,看了两眼,李乐就没什么兴趣了。乱七八糟的跳的是什么玩意儿啊,除了几个明显有西域血统的女人比较有看头外,真没什么可取之处。甚至还有几个还有明显的性病,看得李乐也是无语了。
赵肆这花痴倒是瞧得津津有味,口水都流出来的恶心样子实在让人没法说。
李乐很厌恶刚他推开一下:“这就是你说的华裳舞?”
赵肆的眼睛还盯着台子上,无意识地回答:“衣服确实很华丽呀。”
李乐彻底无语了,烦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啦走啦,有什么意思啊,一点艺术水准都没有,眼睛瞎了才看它。当心看多了长针眼……”
赵肆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睛,扭不过李乐,只能跟着他往人群外面挤,张春德紧紧护在俩人身后。
便在这时,人群里起了阵宣闹,好像是有人因为相互践踏起了口角,继而开始拳脚相向,人群在一瞬间混乱不堪。只是一会儿功夫,李乐三人就被挤散了。
当李乐发现自己和赵肆张春德失散之后,没来由的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散布全身。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浓重的草药味便扑鼻而来。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在昏迷的一瞬间,他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后的本能反应,就是将藏裹在袖口的飞刀紧紧抓在手里……
一条大口袋将李乐整个人罩往,提口袋的人借人混乱的人群打掩护,将口袋扎好,随手一抛,转到第二个人手里,第二个人借着力道,刚一沾手迅速抛向第三个人。如此接二连三,李乐被转出了人群,扔进了一辆马车。车夫接到李乐,立刻扬鞭打马,绝尘而去。
……
混乱的人群渐渐散开。
张春德和赵肆两个人傻眼了。只是片刻的功夫,李乐就不见踪影。
赵肆慌神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无意识地乱喊着:“小公子……小公子……”
张春德整个脸都青了,见赵肆慌了神,走过去就是一记耳光,眼里透着寒光,压着声音咆哮道:“哭什么哭,回去给大公子报信,我去追人!”
赵肆被他打醒了,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就往回跑。
……
天已近晚净安侯李府门前的大灯隆已经挂了起来。
李勿悲刚刚吃过晚饭,正在游廊里散步消食。突然间,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悸。暗自叹了一声,看来这副身体真的支持不了多久了。说不定,今天晚上睡过去,明天就再也睁不开眼了。
这么多年来,生死已经看淡。只是觉得郁闷,小弟还没长成,若是这个时候撒手人寰,留下他一个人呆在这若大的宅子里,那得有多孤单?自己还有一身的绝学没教给他呢,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二郎和诗音的婚期还没定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喝他们的成婚酒。
总觉得好不甘心!
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来的伤痛已经入骨,非药石能救。生与死之间的折磨与体悟硬生生将他推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可大宗师又怎样?依旧逃脱不了注定的命运。
李勿悲苦涩一笑,喃喃自语道:“自有武学以来,我李勿悲恐怕是最废物的大宗师了。”
他这样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看见赵肆哭喊着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赵安,也是一脸惊慌。
赵肆跑到李勿悲面前,直接跪了下来,哭着道:“大公子,小公子丢了,张大哥已经去找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消息……”
“丢了~?”
饶是李勿悲大宗师的本事,听到赵肆这话,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赵安眼急手快,赶紧将他扶住。
李勿悲定了定神,压住心神。沉着声说道:“怎么回事,说,完完本本与我说清楚。”
赵肆语带悲声,哽咽着将事情的事情的经过说完。
李勿悲听他说完,强压着心头的恐慌,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淡定自若的模样,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慌,若是他自己都慌了,这个家就乱了。
从容开口,对惊慌失措的赵安说道:“安叔,不是什么大事,莫要责怪小四。安叔请听我言。”
赵安躬下腰:“老奴听着。”
李勿悲道:“立刻派人去五城兵马司,京兆府衙门,安平,成平两县县衙,让他们发动人手去找。再去找京城街面上的话事人,蛇头,还有在京城的帮会,去打听消息,不要吝啬钱财,该给的都给他们。”
赵安抹着眼泪,道:“老奴记下了。”
李勿悲又道:“再有就是,散出护卫,以及家下人等,去寻那些京城里专门拍花子的。不要顾及手段,个把人命对李家来说不算是什么事。”
赵安带着赵肆领命下去。
李勿悲紧紧攥住拳头,双目闪着泪光。心头一阵悲凉。从刚刚赵肆的叙述过程中,他能够听得出来,这是有人在专门针对李乐,或者是李家布的套子。
京城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拍花子的更是在污烂人里数不胜数。被他们拍走的孩子基本上就没有能回来的。就算少数几个能找回来,也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想到这里,李勿悲心里更是悲痛。
“难道老天觉得李家所经历的惨事还不够吗?”
牙根一咬,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一闪身,游廊中已经不见他的踪影,大宗师踏音身法之下,没有人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