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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时间还有早,此次夺位之争是胜是败还未可知,老夫又怎么舍得就此离开?”
依旧是那十分难听刺耳的声音从死皮面具下发出,但神态却与先前跟赵肆、叶沉明对峙时判若两人,一派稳操胜券的模样。
“时间还有早?什么意思?”叶沉明皱眉思考。
只听鱼大先生接着又道:“先前忙着准备退身步,只听见你说你叫叶沉明,是玄衣一位司将。但就老夫所知,玄衣众司将在江湖当中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为何老夫之前从未听说过你?”
叶沉明身躯一拔,傲然道:“今夜过后,在下将会名动天下。”
鱼大先生摇头道:“只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有老夫在,你不会活得过今夜。”
“哦?是吗?叶某可是记得,那会子鱼大先生逃的很狼狈呀,竟然连替死之法都用上了。这会儿又有什么底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会儿东海玉萧已经吓破了胆子,没了出手的勇气。老夫自认不是四个宗师的对手,所以才会退去。而如今,就你与一个已然重伤的镇天弓,又能耐老夫如何?杀掉你们,便等同断李知安一臂,老夫何乐而不为?”
“南无释迦摩尼佛,鱼先生这话说得过早了些,却不知若再加上贫僧,鱼先生又有几成胜算?”
浑身上血,喘着粗气的妙静和尚来了。自叶沉明领着棘蛇众到来之后,那边与红头巾的战斗已然落入尾声。瞧见鱼大先生现身,魁梧和尚自然不敢怠慢,急急赶到。
不过他这个时候的情形实在不好,虽说受伤不重,但一身浑厚真力却已消耗的七七八八。这些年来潜修佛法,很少与人动手,武功方面停滞不前,方才那一场大战之后,才让他隐隐有了空破宗师之感。这个时候到来,其实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不过即便如此,妙静也没有半点退缩,向着叶沉明施了佛礼道:“叶公子有礼。”
叶沉明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明所以的想着,伏虎僧这是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鱼大先生刺杀之术通玄吗?此刻强行出头,只会枉送性命。
但是看到妙静和尚温和微笑的模样,叶沉明突然明悟了。这是一个真正看破生死的有道高僧,即便知道鱼大先生厉害,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搏杀而自己苟且活命。
想到此处,叶沉明向着妙静和尚施以大礼:“大和尚高义。”
妙静到来之际,棘蛇众也已纷纷赶来,将这不大的陷坑团团围住。但这并不能改变此时的局面,鱼大先生行的是诡秘的暗杀手段,与武者搏杀不同。此地虽然玄衣众多,棘蛇更是为刺杀而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此道与鱼大先生相媲美。
见到这般场面,鱼大先生怪笑道:“多杀一个伏虎僧虽然不能多收一份钱,但你若想死,老夫亦会成全你,老夫一向有求必应。”
接着转目看向叶沉明:“你与老夫说这几句废话,就是为了拖延这他们到来?就算有你玄衣这些练过刺杀术的小崽子再加一个伏虎僧,老夫要你死,你也得死。拖延时间又有何用处?”
叶沉明微笑:“是吗?”
“是吗?”
第二个“是吗”却是何九所说,只见他从衣兜里拿出一颗赤红丹药,二话不说丢进嘴里。紧接着,他那被诸葛刚打断的腿,以及怪异扭曲的腰发出了“咯啦啦”的骨响声。
不过眨眼,何九全身的骨头已然复位,全身血液奔流,真力澎湃而出。
这一异像,把他身边的妙静和尚看了个目瞪口呆。
“燃血丹,玄衣秘制。”
何九那鹰勾鼻子轻轻抽了抽,右手一颤,弓铉翁翁作响:“鱼大先生,今日你跑不了了。”
叶沉明轻轻皱眉问道:“这丹如此神效?为何我从未听知安讲过?”
“叶公子今日才加入玄衣,自然不知道。此丹为大督帅与张小天师一同研制,以魔教《燃血大法》为参考,不管受再重的伤也可在顷刻间恢复如初,而且战力更胜往昔。只可惜,有一个缺点,半个时辰之后,食药者全身气血爆烈,要么瘫痪,要么死掉,所以一般除非绝命之时,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服食。”
说到这里,何九阴冷的盯着鱼大先生:“何某很想知道,鱼大先生还有没有刚才的底气!”
妙静和尚听到这翻解释,回过神来感慨道:“李三公子当真天人也,只可惜世间并无完美之事。何司将可还再有丹药,与我一颗吧。”
“吃了会死。”
“不吃也会死,贫僧愿与何司将同死。”
“没了,再说,对付一个鱼大先生而已,有何某与叶公子足够了,又何必还要拉着大师一起死呢?”
“出家之人,四大皆空,舍弃一副皮囊又有什么打紧?多贫僧一人,也多一点战力。”
一僧一俗磨分的时候,却听鱼大先生哼哼冷笑道:“就算有这神奇燃血丹,你们也活不过今晚。”
话音落,鱼大先生突的化形,刹那间消失不见。
此一变故,让叶沉明三人凝视戒备,知道这位鱼大先生太过厉害,这一刻的消失便意示着下一刻莫名出现,由不得他们不小心。
“忽”一声响,一团黑影出现在重伤倒地的诸葛刚身前,紧接着“咯隆”的轻响过后,石头地面微一隆起,诸葛刚与黑影同时不见。
过了半晌,再不见有任何动静。
许久之后,何九叹了口气道:“化地无形的法门,比周泰来兄弟两个还要高明得多。”
三人的表情十分古怪,不由得面面相觑,就这么跑了?委实让人不感相信。说好的话不过今晚呢?这“杀手之神”说话不算数呀。
叶沉明哭笑不得的想着,这难道就是李知安所说,装完逼就跑?跑得还真够快的。
而他哪里又知道,鱼大先生之所以会跑,是因为他瞧见过唐开山服用燃血丹的样子。
从与赵肆等人的对峙,击伤卫杰离开之后,他便到了朱雀坊,那个时候的叶沉明正在白虎坊整合棘蛇。鱼大先生想着,距离大事开始还有一点时间,借着这个机会多杀几个玄衣宗师也是好的。
到了朱雀坊之后,他便见到了性命将绝时吞下燃血丹的唐开山的模样,明明是一流巅峰的唐开山,吃了这药之后竟然隐隐有了宗师的气意。这让鱼大先生大为吃惊,江湖上还有这样的法门?当真匪夷所思。
虽然吃惊,却也不至于把他吓走。他倒想看看,这个吞了丹药的人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接着就是梅香竹与班定的到来,那时鱼大先生还想着在梅香竹击杀苦镜和尚,班、梅二人分心之时进行刺杀,却不想又出来一个年轻的和尚,自感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于是鱼大先生只能退走,去别的地方看看。
然后就来到了玄武坊, 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何九竟然也有燃血丹……
这些事情,叶沉明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时妙静不无担忧的瞧着何九,言道:“何施主这药算是白吃了,唉,不过能吓走鱼大先生当真也是不错。何施主就此丢了性命实在可惜,却不知李三公子可还能解得些药?”
他说话的时候,何九整个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大叫一声:“疼死老子啦!”
然后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妙静大惊着道:“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
叶沉明亦是惊慌,连忙将何九扶住,问道:“怎么回事?”
何九痛苦的咬着牙,全身都因为疼通而颤抖,半响说不出话来。
有随行的医师连忙到来,开始对他进行检查。
“这世间能解燃血丹者只有三人,龙二先生,洛姑娘,以及药榜眼。为今之际,只能将何司将送回宫中……咦?”
医士刚说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沉明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何司将并未食用燃血丹,只是强行正骨,以至于伤上加伤,所以才会巨痛难当。”
叶沉明与妙静一下子无语了。
“屁的燃血丹,那东西只对宗师以下有用,到达宗师,全身气脉相通,再吃那东西除了血脉膨胀再没半点用处,又不是真正的《燃血大法》。呵呵,能吓走鱼大先生,还要多谢叶公子的配合呢。”
何九从疼痛中缓过劲来,虽然脸色依旧很难看,但却感觉很开心的样子。若不是叶沉明在他吞服丹药的时候很巧妙的当了回捧哏,问出了为他没有听说过燃血丹的问题。何九就不好解释丹药的作用,那到时候不明就理的鱼大先生二话不说就发起进攻,他何九郎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不过还好,最终还是把鱼大先生给吓跑了。大督帅说的心理战,何九郎今天终于也用了一回。这样想着,何九便有些得意起来。而他又哪里知道,鱼大先生退走是因为……他真的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