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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武皇帝并无怪罪的意思,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伯纶先生如此年纪还要戮力国事,为朕分忧,是朕的不是。只是,国朝如今局面,也只有先生这样分量的三朝老臣坐镇,朕才能放心啊,先生坐下吧。”
“老臣惶恐……”
新武皇帝对孙伯纶这样宽容,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起初他们还以为新武将孙伯纶抬举出来,是为了跟林惟中打擂,但见到孙伯纶如此行事之后,他们便有些奇怪了。至尊提拔上来这么一个泥胎上来是为了什么?
到了最近他们才算看明白了,孔立清马上就要倒台,海贞如将领刑部尚书衔,知京兆府,入阁事情基本已是定论,这位孙侯爷,就是给海某人占位子的。用不了几年,这次相的屁股底下的绣敦就该属于海某人了。
海某人,才是跟首相叫板的主儿。
一个苦熬了十八年的七品县令,一下子被提升到三品的京兆府,没过两个月又升到领刑部尚书,入阁参相的一品大员。这运气……
多少让朝臣们有些接受不了。
但也没法子,谁让人家有苦熬十八年的履历呢?再加上这位至尊实在是有些强势,所以大家也基本上默认了此事。
“嗯,杨先生,有关孔立清的事情先不忙着结案,朕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看了之后,你们再做定论。”新武皇帝说完这话,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侍立在边上的张保,道:“张伴伴,把那些东西拿进来吧。”
“诺。”
张保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便见殿门外有几个太监托着托盘走了进来。
那些托盘上,放着很多奏报以及书信。
新武随口说了一声:“拿给各位大人看看吧。”
然后太监们便将托盘上的报闻与书信依次的交给殿内的朝臣们,从首相,次相开始,下面的三相孟充常,五相王平芝,六相穆烦多,七相杨君武,八相常在年,以及六部堂上官人等,一个都没落下。
众朝臣疑惑接过,打开手中文书,一一看过。
片刻后,新武开言道:“孔某人若只是贪墨或是纵容家奴这样的事情,朕便也准了杨先生。为朝廷颜面,为他孔某人这些年来的功劳,苦劳,朕从轻放落也无不可。不过有了这些东西之后,朕便不打算这么干了。”
新武皇帝说到这里时,朝臣们已然将那些闻报书信全都看完了,然后便集体沉默了下来。
“这些东西,是玄衣禁军在此次行动中缴获到的,其中真实性不存在任何问题。如果你们不信,也可以自己去查。”新武喝了口茶,淡淡道:“昨夜朕看到这些资料之后已经发过脾气了,所以朕这个时候也不想对你们再发火。如今你们也看明白了,那有关孔立清的事情,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理?”
从来都是稳稳当当的林惟中,这个时候陡然从绣敦上站起,咬牙切齿的道:“老臣请诛此国贼!”
声音斩钉截铁。
孙伯纶痛苦的合上本章,这个时候他突然间变得十分清明,哪里还有刚才昏昏欲睡的模样。沉声道:“火同成安侯余清,绥远伯赵臣定,朔方侯安平等十余家勋贵,七年间贩卖二十余万我汉家种至北元为奴,此中惨事……哈!”
孙伯纶气急大笑一声,站起身来道:“至尊,臣以为,孔立清当凌迟,其家下人等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有这两位领头,众朝臣全都躬身行礼。
“臣附议。”
“臣府议。”
“如此国贼,竟然窃居我朝国宰之职,实为我朝之耻也!”
大商武风强烈,更有养士两百年之功,这些朝臣们虽然多有贪渎,虽然勾结豪强,虽然屁股底下的屎一大堆。但面对异族人时却分外团结,泱泱大国的气概早已深入骨髓。
大商建国初年,太祖那句:“中华可亡于华夏人之手,却不容异族染指”的话,已经种在了他们的骨子里。这与前宋赵氏皇族的“宁与外人,不与家奴”的思想截然不同。
所以此时,当知道孔立清“贩奴”一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都表现的同仇敌忾。
群臣如此反应,新武皇帝早已预料到了,淡淡说了一句:“准孙先生所奏,孔立清凌迟,其家人恶奴一并斩首,成安侯等勋贵意同此例。”
新武皇帝说完这话之后,突然觉得前所谓有的畅快。昨天夜里,他在看到这些文书之后简直气炸了,还失手将陈淑妃打伤。
但此时,面对这些或忠,或奸的朝臣们,他却感到十分满意。就像知安说的,不管这些人私下里有多贪婪,至少在“民族大义”上,他们站的很正。
这都是太祖的公德啊。
孔立清下场基本算是有了定论,没有人会同情他或者他的家人。
确定了事情的结果之后,新武皇帝了句:“下一议题。”
而原本打算弹劾玄衣在这一场事变中搅起风浪,以至于天下不净等话题的朝臣,却因为孔立清的事情纷纷闭嘴了。
毕竟,三法司查出来的只是孔立清的贪墨,而玄衣却在此次行动中拿到了确实的证据,所以也就没人敢说什么“玄衣出动,伏尸千里,于国有陨”之类的话题了。
接着便是有关玄衣在各处缉拿当地官员,致使大商牧守空缺的事情。毕竟,有这么多官员落马,地方上的治理会出现很多麻烦。
某人升迁,某人补上的议题,便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等一切都敲定之后,新武觉得有些乏了,便道:“朕有些累了,若是再无什么要紧的事情,大家都散了吧。各安各职便好。”
该议的事都已议完,调子基本上已经定好,接下来照着做便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众朝朝便也打算造退。
然而却在这时,一直如同隐形人的六相穆烦多突然出班,道“臣有本奏!”
新武疑惑道:“穆先生所奏何事?”
穆烦多决然道:“臣弹劾阁臣穆烦多,为了一己之富贵,于二十二年前构陷当朝博士官,时任礼部尚书,净清伯刘介臣一事……”
此言一出,满堂揭惊,哗啦啦的乱成一片。
林惟中捋着胡须的手忽的一停,不小心用力过猛,拔下来几个苍白须子来。
孙伯纶转目,不可思议的盯着穆烦多,突然间感觉到有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新武皇帝的脸色变得十分诧异,久久说不出话。
……
“具体的情况就是这样。”长公主府内,莫惜朝与李乐相对而坐,头疼的说道:“他自己弹劾自己,而且还将一系列当年所做之事所证据全都抛了出来。至尊很为难,但却又查有实据。所以……”
李乐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所以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只能将穆相交由三法司审理,然后再火速为明远公平反。”
莫惜朝道:“是啊,我们的计划被穆相这一举动全盘打乱了。本来应该定在明年为明远公平反的事情,这个时候突然暴发……玄衣的力量跟不上啊。”
李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管怎么样,对七哥来说是好事。这位穆相,他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
莫惜朝想了想道:“或许,他骤然暴发,可能是想以此来遮蔽或是保住一些人吧。毕竟,大家都明白,至尊上位后,肯定会对明远公平反的。只是那些人,又是谁呢?”
疑窦丛生,莫惜朝想不明白。
李乐道:“这样的局面之下,牵连必定会很广,穆相落马了,他拿出来的证剧必定是可信的,不管目的如何,想来他是存了死志的,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赵继善的秘录你也看过了,这其中的关联很深。嗯,有直指林惟中的意思。”
“孙伯纶送来的那份‘大礼’除了有关苏林党与北堂党部某些人的私密之外,就当年事而言,也是直指林惟中。这些事情是不能轻信的,在我想来,这位孙伯爷是有自己的政治目的。很可能,孙次相只是单纯的为了扳倒林惟中,才会借我们的刀杀人。”
莫惜朝道:“然而奇怪的是,在穆相的的证据里面,却没有没有半点提到林惟中,只是一再言说,他当年是为了权力,为了接掌苏林党这杆大旗,才会在私底下与赵继善串联,暗中布局,网络罪名,开始构陷他的坐师。指使当年的一个清流言官,指证明远公谋反。”
“用他的话来说,这些年来他时常感到良心难安,每每回想起当年事,便觉得心痛无比,更是常常梦中惊醒,以至于神思恍惚。如今他只想赎罪,以自己的性命来祭奠刘家人。看起来似乎是想为林惟中遮掩,但我觉得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也看到了玄衣的手段,我不信以这位穆相的心思会想不明白,只要他开了头,我们必定会将此事彻查下去。他也不会不明白,林惟中的暴露是迟早的事情。那么问题就来了,他既然并不是想为林惟中遮掩,其目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