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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栾云妆被这突然的通报声惊吓到,红袖也是跟着一愣。
孙赫进门的时候让人免了通传,殿里静悄悄地,像是没有人迹。才要推门,身后传来惊慌的女声,她正端着食盒不知要去哪,隐约记得是个叫红莲的婢女。此时她正涨红着一张脸躲在赵康拂尘背后,这个贼眉鼠眼的小模样倒是像极了她家主子。来不及阻止她二人便跪在地上请饶,赵康更是极有眼色地大喊,难不成他家主子在做着什么不得见人的勾当,这么紧张?孙赫眯眼不语,令赵康等人心惊胆战,纷纷瑟缩于角落中。
“皇上万岁!”幸好,栾云妆及时收敛神色出来请安。
孙赫一见来人并无不妥,故意引她往内殿走了几步,“爱妃在做什么?殿里竟没让人伺候?大冬天的,要爱惜身子。”
“嫔妾近日懒怠,小睡了一会便只让红袖伺候着,不想皇上此刻来?”栾云妆一脸关切。
“便是想你了,瞧你这小身子骨,昨夜便经不起折腾,该是要多让人照顾着。不然怎么给朕延绵子嗣?”孙赫一脸深情。
“皇上……”栾云妆娇嗔一笑。
“听说,你今日去了长安宫?”终于说到重点了。
“是。”栾云妆退出他的怀抱,喏喏地答应着。
“皇后,可好些了?”
“回皇上话,皇后娘娘已经能起身了,可精神还不算好,嫔妾熬了些鸡汤送去也只用了几口。”
“既然她肯见你,你便多去陪陪她!毕竟一国之母,如此萎靡不振让人笑话!”孙赫踱步走向床榻。
“嫔妾领旨!”栾云妆挑眼看他,“今日娘娘与我谈心,说到忘忧宫和柔嫔,她很在意,想要嫔妾代她去探望一番。只是嫔妾想不明白,不敢轻易答应。”
“既然她想,你便代她去,照吩咐做便好。”
“嫔妾代柔嫔谢皇上、皇后娘娘天恩。”
“你是个知礼的,朕每每来看你都觉得心里舒畅,难怪安王总说你好,连太后每每提及也是对你赞赏有嘉。”孙赫此话带着几分试探,倒不像先前漫不经心般随意。
她统共与安王才见过几次?安王会说她的好话?即便有说,那也是因为云飞吧。至于太后,她们可没什么交情,栾云妆也不曾上赶着去讨太后欢喜,如何能当得起“每每提及”。皇上也真可悲,亲弟不愿信任,亲娘也要提防。
“嫔妾不敢当!安王殿下年纪尚幼,对后宫中的姐姐妹妹们都是一个心态,说不上对谁特殊。太后是皇上母后,宫中龙嗣不多,皇上最近又常来朝晖殿,想来娘娘是着急了才会点出的嫔妾。”栾云妆低头,故意小声地说,“故……皇上还是多去其他宫中走动走动吧。”
“呵呵呵。”孙赫掩唇笑出声,“人家都要留着朕,巴不得朕待在她身边片刻不离,你倒好还嫌朕来的勤了让你难做人?”
“嫔妾不敢!”栾云妆委屈掉泪,“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就你胆大,敢把朕往外推。”说着,看栾云妆脸色更苦,也不逗她了,直接推脱政务繁多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瞧着时辰,快到晚膳时,栾云妆便带着红莲和红袖去忘忧宫了。路上,偶遇了刚刚小产出来散心的蕙嫔。萧丹龄正哀怨地盯着满树红梅,穿着单薄,那憔悴自怜的傲骨风姿与那日御花园的怜姬有得一拼。怜姬上次虽夺了宠但也病了好几日,自个都起不来还怎么让皇上亲近,即便皇上想,那身子也受不了啊。萧丹龄这才小产没多久,冬日里雪梅园学这么一出,是不要命了?
她仿似不经意间一回眸,我见犹怜。可惜,她见是栾云妆站在远处,顿时煞白了脸色,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硬生生僵在那。
栾云妆见此不禁想笑,“偶遇”这种巧合运气不是谁都有的,不知她哪得的消息,看样子是专门守株待兔,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这个会随时上前讥讽羞辱她的人。
“天气寒了!蕙嫔娘娘身子不好,当是要多多注意。”栾云妆当即解了披风,拿了暖炉让红莲送去前头,转身走了。
只萧丹龄楞楞望着眼前石桌上的暖炉和兔毛软缎咬牙切齿,该死,这是被谁截了胡,还是说有人竟敢埋她的消息……
“小主没见着,那蕙嫔脸上可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好看的很。”红莲得意地笑着。
红袖与栾云妆皆对她此话面露奇色,只是红袖更警惕些,将另一个暖炉好好护在栾云妆手里并不多话。
红莲见没人接她的话,不免尴尬,悻悻然闭嘴。
栾云妆则是在心里冷笑,这是真傻?还是装笨?
从懿祥宫门口过去,拐个弯便到忘忧宫了,萧条景象一如既往。门口的积雪已经堆得老高,竟是无人清扫?檐上的灯笼,破的破落的落。和那懿祥宫一比,毫无生气可言,那是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命人去敲门,半晌才有人来应,是个面生的老太监,冬日里穿的少破败的衣裳斜套在身上,一身青紫哆哆嗦嗦地来开门。将她们往主殿一引,便悄悄退下,沙沙的脚步拖着地,看上去格外渗人。
“是容主子!”涟漪惊喜大喊。她可能好久没有仔细整理过妆容了,此刻的疯癫模样惹得栾云妆眼眶湿红。红莲更是迫不及待地上前抱住激动地站不稳的涟漪。
抱着哭了一会,涟漪才想起来忙跑进内殿,床榻上横躺着一名女子,已经冻得人事不清,正胡言乱语。栾云妆命红袖赶快将鸡汤细软等救急物什取出,她毫不嫌弃地亲自上前照顾柔嫔,红袖忙打着下手,一切看似平静无波。
“红袖!你且好好照看柔嫔,涟漪出来,我有话问你。”栾云妆见她隐忍得发颤的双手,唇角发白,不免心疼,让她们独处一会?
涟漪不放心地再三叮嘱才一步三回头地出来。
“你家主子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禁足令,现在把我家主子折磨成这样。本来咱们境遇就不好,您又搬出去了,皇后估计还记恨着……宫里有几个人会上心,巴不得咱们无声无息地去了少给她们添麻烦!”
“你放宽心,我去求恩典给她请个太医。”
“那就多谢容主子了!”涟漪喜极而泣,“啊!对了,鸡血带了没?”
“你要鸡血做什么?”栾云妆疑惑。
“额,主要是最近我家主子总说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奴婢就想……”
“那也应该用黑狗血啊,用鸡血顶什么事啊?”红莲插嘴。
“宫里上哪找黑狗血?只当鸡血来蒙混过关,况且我家主子精神还没正常,她也分辨不出,只当安慰她让她宽宽心罢了。我可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虽然涟漪解释得有条有理,但是栾云妆就是觉得哪里奇怪着。
“嘭嘭——”殿里传来瓷碗破碎的声音。栾云妆等人夺门而入就见柔嫔双手染血,胡乱地在红袖的脸上涂抹,甚至捡起地上的碎片要划破红袖的脖颈。
她们当即上前阻止,柔嫔被扯开,红袖只是跪在地上恸哭不做任何应答。
柔嫔嘴里还呜呜哇哇地叫唤:“你要我如何甘心?那本就是我的东西,我已经拱手让人一次了,如今我命都不保,你竟叫我放手我还有退路吗?你说我打着复仇的幌子,你说我不该继续执迷不悟?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我?是你把我逼到这步的!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让我厌恶!你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死了!”
柔嫔猛然抬头朝着栾云妆一脸的诡异笑容吼道:“对!我要把你变成她!”说着,她便晕了过去。
变成谁?栾云妆揪着地上的红袖,迫使她与她对视。
“我现在,要知道真相!”
红袖将头一扭,含泪混血地咽了一口唾沫。
“既然你决心去死,就该死的有价值!否则,世上只剩下梦儿一个,她独自承受得住吗?”
“告诉我真相!”
“柔嫔姐姐?”殿外传来少女的轻唤。
红袖讶然抬头,嘴里念叨:“真要如此?”
是隔壁懿祥宫的永乐公主,这时竟送了吃食过来,难得她那么有心呢。
迅速收拾完毕,由涟漪拉开殿门将她迎进来。永乐公主端着食盒,见到栾云妆等人微微错愕,温柔开口说:“容嫔娘娘也来了?”说着轻车熟路地来到柔嫔床前,对那地上来不及收拾的红袖完全视而不见,半点惊奇也无。
栾云妆奇怪抬眼看向涟漪,她竟冷淡异常,站住不动,任着永乐公主折腾。她上前拦住要解柔嫔衣服的公主,不解地问:“公主怎么有空过来?擦拭等活不敢劳烦公主,涟漪快给你家主子好好将衣服换下。”
“都是住在宫里,以前柔嫔娘娘待永乐是极亲近的,如今她愈不好了,我当是要多过来接济一下。不想容嫔娘娘也是念旧情之人,待开春,我便要大婚出宫,照顾柔嫔之事还是要娘娘多费心!”
“这是自然。”
“莫要觉得我虚情假意,姑姑生性冷淡不爱热络,不喜欢我做这些事,故她一直冷眼与柔嫔不对付。还望你们不要介怀!”
“公主善良慈悲,我替柔嫔多谢公主关心,柔嫔如今模样倒是真的无以为报。我也不似宸嫔蕙嫔家底厚,没什么可赠与公主做结婚大礼,实在不敢面对您。”
“何须说这些外家话,你们皆是皇兄的妃嫔便是永乐的嫂子,永乐对于皇兄赐婚感激不尽,若是再贪心那点礼,有失教养让你们看笑话呢!”
“公主常来吗?”
永乐听见问话,羞涩低头:“今日倒是第一次,便遇着了你。将近年关,姑姑都不让我出门,今天才得空亲自过来看看。”
“是呢,我家公主时刻惦记着柔嫔娘娘,不时让奴婢带人送些东西过来。”公主贴身婢女敏君接话道,“前几日送过来的暖炭怎么不见点上?”
“主子精神不济,点炭扰她心绪不宁,我便没点。”
“涟漪怎么这么不上心,那暖炭味道虽不好闻,好在暖和些啊,看你家主子冻得全身发紫!”敏君自作主张打开鼎炉,将随身带来的黑炭点着。
涟漪本就脸色不佳,听这敏君故意埋怨的话,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暗暗咬牙:“多谢公主恩赐,奴婢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