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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平山下,司徒生勒住了快马。放眼望去,虽然牛峰、牛岭二兄弟在此地跋扈已久,且常年无衙门理事,但大平镇并未觉得萧条。这个时辰,其他辖地或早已慢慢睡去,或因治安问题而宵禁,而大平镇却依然相对热闹。司徒生骑马一路奔来,怀中怀抱着刚认识不久的丁岳婵。借月光看着她的侧脸,闻着她的发香,心中好不惬意。虽一路无话,但只有这些,也足以令他神魂出窍。
刚走进大平镇,司徒生便将马停下。前方人头攒动,再骑马已不合时宜。待马停下,丁岳婵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司徒公子,是否可以让我下来?”司徒生心中长叹口气,十分不情愿将她放下马来,只想如此一直抱着。无奈,良辰苦短。司徒生翻身下马,将丁岳婵扶了下来道:“岳婵姑娘,来,慢一点!”
待丁岳婵站定,司徒生问道:“姑娘可知道此地?”丁岳婵摇摇头,司徒生继续说道:“此地名为大平镇。”说着,一指镇子远处的一座山道,“那座山名为大平山。”丁岳婵点点头道:“公子此言,是说我姐姐就在此地?”
司徒生顿了一下,点点头道:“岳婵姑娘,不如我们就先安顿下来,明日我带你去找姐姐如何?”听罢,丁岳婵便面露难色:“你的意思是,今晚不方便?”司徒生笑道:“我来此地除了拜访你姐姐,今夜还有要事要办。我打算先将你安顿好,明日一早便来接你,你看如何?”
丁岳婵点了点头笑道:“好虽好,只是我怕姐姐听到风声,未等我找她,她就又不见了踪影。”司徒生笑着拍拍胸脯道:“姑娘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如此看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丁岳婵点点头道:“如此,便有劳公子了!”
司徒生手中牵着马,领着丁岳婵向前走,不一会儿便找到了一家店面装璜较为华丽的客栈。司徒生紧走几步上到柜台前,想要先交付了房钱。见他要交钱,丁岳婵赶忙拦了下来道:“公子,先不用交钱。”司徒生赶忙摆摆手道:“房钱如何能让岳婵姑娘来垫付?还是我来付吧!”
丁岳婵摇摇头道:“我家大姐仁义广布天下,南浔七圣女出门都不用带银两的,当然更不能让公子破费。”说着,便走上柜台几步,对掌柜说道:“掌柜您好。我是南浔七圣女中排行第四的姐妹丁岳婵,我们的大姐是阎良姊。今日在您这里住店,请您行个方便。”
掌柜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丁岳婵道:“南浔七圣女我不知道,天上有个七仙女我倒是知道。姑娘是要打尖住店么?一晚上三两银子。”丁岳婵笑道:“掌柜,我们大姐阎良姊广施仁义,美名布于江湖……”掌柜低头看着账本,未等她说完,便说道:“好了,姑娘!今夜我还很忙,没功夫听你介绍家人。若想住店,还剩一间,三两银子。如若不住店,还请离开,不要挡了我的生意!”
丁岳婵一脸失望的看着司徒生,走下柜台。司徒生点点头,从袖中甩出一颗金锭,排在了掌柜面前。方才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见到黄豆大小的金锭,也不禁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道:“哎呦,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原来这位姑娘跟公子是一起的,怪我怪我!”说着,掌柜将金锭揣入怀中,点头哈腰,绕过柜台走上前去道:“来,我将二位带入客房。”
司徒生摆摆手道:“我不住店,是这位姑娘要住店。”说着,瞥了掌柜一眼道,“那一锭金子可看得清楚?能否付你一晚的房费?”
“哈哈,看得清,看得清。住上十晚都绰绰有余!”
“我们不住十晚,就住一晚。好生伺候,不要亏待这位姑娘,这锭金子就是你的。如果明日这位姑娘说出一个不好来,本大爷拆了你的店!”司徒生说着,抬手飞出一枚铜钱,“啪”的一声将店门口一盏灯笼打翻在地。掌柜见状,赶忙深施一礼道:“公子好功夫,公子大可放心!我们一定伺候周到!”
司徒生点点头,转脸看着丁岳婵道:“岳婵姑娘,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来接你,告辞!”丁岳婵施礼致谢,缓缓走上楼梯,步入客房。司徒生目送她进入房中,便走出客栈,牵着马向大平山而去。
穿过大平镇,这才到了大平山脚下。大平山并不陡峭,攀爬难度不大。牛峰、牛岭在山腰和山脚下修筑两道关卡,有不少喽啰兵不间断的巡逻。平日里,鲜有人来,毕竟这里的百姓唯恐避之而不及,更不会有人主动上这大平山。倒是司徒生的出现,引起了喽罗兵们的注意。山脚下,司徒生刚将马拴在一棵小树边,就从两旁闪出四五个喽罗兵。每人手中各执刀枪,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他。
“哟!”司徒生假装吃惊道,“各位好汉,是大王让各位来迎接我的么?”一个长得一副大肚皮、喽罗队长模样的喽啰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大王没有让我们接什么人。如果没什么事情,你最好马上离开!”
司徒生打趣道:“哦?怎么,大王没有说我司徒生要来拜访他,让你们来夹道欢迎吗?”大肚皮喽啰摇摇头道:“司徒生是哪个?我们这大平山平时没人拜访,你这突然前来定有蹊跷。如果不赶紧离开,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为避免无端争执,司徒生便没有再与他们戏言,顺手将手中金折扇递给了大肚皮喽啰道:“好了,不跟你们开玩笑了。你将此折扇转呈给大王,他见到此物必定会叫你们来接我上山。”说着,靠在树边道,“我在此等候。”
大肚皮喽啰将信将疑收起折扇道:“好,那你在此等候,不要生事。”说着,嘱咐身边两人道,“你们两个,给我看好他!”说罢,便转身要上山去。司徒生大叫一声:“大肚皮,小心不要丢了我的折扇。那可是金子做的,你赔不起!”说罢,便拔起杂草,慢悠悠地喂起了马。大肚皮喽啰听罢,没有理会,继续上山去,边走边嘟囔道:“哼!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大王一声令下,看我不把你身上的皮都扒下来!”
大平山山腰处,便是一片开阔地。牛峰二兄弟在此兴建四间房屋供自己使用,其余大片空地用于练武操演使用。三处巨大山洞,牛峰二兄弟将其两处进行了改建,足以容纳手下喽啰兵日常起居。另一处则改建成了议事之所,请大平镇识字之人命名“逐鹿堂”,寓意大平山争霸江湖之意。
大肚皮喽啰还未到山腰处,便被人突然拉住了脖领。他以为有人偷袭,便抽出腰间大刀。“嘘!”那人长得尖嘴鼠目,压低了声音道,“我是牛渠!”大肚皮喽啰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将腰刀还鞘,松口气道:“咳!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牛渠大哥啊!”
牛渠是牛峰、牛岭之侄,生性顽劣,贪好财物,常在大平镇欺男霸女。由于胆量极小,从未敢害人性命。比起他的两位叔父,的确算得上些许善良。牛渠眼睛盯着大肚皮手中的那把金折扇道:“我说,你这宝贝玩意儿从何而来?”
“牛渠大哥,这个你可不能要!”说着,大肚皮将折扇下意识往怀中揽了一下,“山下来了一人,号称大王见此折扇,便会派人下山接他。我这正要去面见大王。”牛渠笑道:“什么人,这么有钱?这可是纯金打造,素日里难得一见。不如你我将此折扇扣下,打发那人离开便是了!”
“那可不行啊。牛渠大哥,万一得罪了那人,误了大王的事,您顶多是挨一顿骂,我可就该小命不保了!”说着,大肚皮就要绕过牛渠继续往山腰走去。“别、别、别!”牛渠赶忙拉了一把,却没拉住。看着大肚皮往上走,牛渠清清喉咙道:“我说,你小子胆子不小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大王已经睡下了!你要打扰他老人家休息吗?”
大肚皮听罢,愣了一下,回头道:“牛渠大哥所言有理。那眼下如何是好啊?”牛渠慢悠悠走到他身边道:“不如,你将它给我,我替你转递我的叔父。毕竟是自家人,打扰到他休息,他也不会责怪我。当然,更不会误了你的事,你看怎么样?”
大肚皮一听,牛渠所言有理,便将金折扇递给了牛渠道:“这并非小事,牛大哥可要重视起来,切勿见财起意,坏了大王的事。”牛渠接过金折扇,眼睛便直勾勾盯着扇子,左右手翻来覆去的把玩,应付道:“那是自然,一定一定!”一边说着,一边向牛峰的屋子走去。
走到门口,牛渠转念一想:“无缘无故一个人带把金折扇要面见叔父,神神秘秘,肯定没好事!不如我将此折扇收起来,将那人支走!”想到这里,牛渠收起折扇,推门进来。牛峰此时正在榻上盘膝打坐,听到有人进来,便双眼睁开。只见牛渠蹑手蹑脚闪进门来,发现自己正看着他,便直起腰笑道:“叔父,正在练功啊!嘿嘿!”
牛峰生了一脸络腮胡,眼似铜铃一般,身高体壮,力大如牛。盘腿坐在榻上,就如一尊古旧的佛像,平添了几分威严。牛峰清清喉咙道:“侄儿,又闯什么祸了?”牛渠嘿嘿一笑道:“叔父,侄儿没闯祸。只是山下有一人想求见叔父,说是叔父好友。”
“好友?”牛峰笑道,“来人可曾说姓氏名谁?可带什么凭证信物?”牛渠摸了摸怀中的折扇道:“那人什么也没说,只说叔父是非要见他不可。”牛峰嗤笑一声道:“莫名其妙!我没有什么非要见的人,你传下话去,将他赶走。若不走,将他煮了便是!”
牛渠应答着退出屋去,只见大肚皮喽啰还候在门外远处,便走过去说道:“你去告诉那个人,大王没有这么个朋友,将他打发走。如若不走,将他捉了煮了,明日当下酒菜!”大肚皮点点头道:“好吧,那我这就去说。”说完,站在原地等着,等待牛渠将折扇归还。
牛渠上下瞥了他两眼,见他不走,便道:“怎么还不去?”大肚皮挠挠头道:“牛大哥,这金折扇……”牛渠喊道:“什么金折扇!将他赶走,金折扇叔父赏给我了!”大肚皮一听,无奈转身,口中道:“好嘞!”心中却暗叫道,“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去做,牛渠这厮真不是东西!”
下得山来,见司徒生还在候着,便吩咐喽啰们道:“小的们,将此人赶下山去!”话音刚落,众喽啰挥舞着刀枪便要驱赶。司徒生赶忙笑道:“别!别!有话好说。大王看过了我的金折扇,还要下逐客令吗?”大肚皮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费什么话?大王有令,折扇没收了,人赶下山去。如若不走,捉去煮了当下酒菜!”说着,大肚皮挥舞着大刀道,“快走快走!”
司徒生暗叫道:“可恶,看来此间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