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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女孩子娇笑声响起,伴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慢慢往这边过来。
云十一睁开眼睛,看向昏暗的门口。
一个清脆的少女边笑边讲,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段大娘,你都不知道多好笑!呵呵……那冷公子脸上竟写了两个字……哥哥!本来俊得很,现在却好笑得很!二当家说这字没有毒,明天再帮他看看如何去掉……
那冷公子说是他干弟弟调皮戏弄他玩的,可总洗不掉,也找不到干弟弟,只好上山找二当家帮忙……明儿一早我带你去偷瞧,真的好好笑……”
云十一睁大眼睛,戏谑地露出微笑。
看来,这干哥哥还记得她这个‘弟弟’啊!
她现在手脚受伤发炎,还发起烧来——单靠她一人之力,恐怕无法在这偌大的山寨里全身而退。
如果有干哥哥帮忙……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晶亮的黑眸闪过一丝睿光,暗自思量着……听那女孩子的说法,情况没她想的那么糟
“你啊!小丫头片子!那可是冷公子,笑不得……”是段大娘的声音。
不一会儿,两人走近门口。
那丫头惊讶大喊:“咦!不是说锁着吗?!”接着慌张小跑进门,看到床上坐着一白衣少年,松了一口气。
偷偷地抹掉额头冷汗,心有余悸。
万一他逃跑了,就四当家那脾性,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要吃好一顿苦头。
少年侧头看过来,小丫头呼吸一紧,心砰砰直跳,双眼愣愣地盯着那白衣少年看。
只听说四当家带来一个生病受伤的男子,被关在最后的房里,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这般——俊美无双,飘逸如画的男子……
“大娘!”云十一开口咧嘴一笑,从床上站了下来,感觉头有些眩晕。
“小哥不用客套,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裳,”老花眼看了看云十一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补充道:“不比你身上的贵重,但很干净。”
看这俊哥儿一身贵气,穿这样的布衣真是委屈他了。
云十一伸出臃肿如包子的双手,抱住递过来的衣服,真切道谢:“大娘,感激不尽!”
接着,她放下衣服,扶着段大娘,脚一拐一拐地亲自送至门口。
“大娘,您慢走!”
段大娘恍然回神,“哦!哦!”两声走了出去。
那小丫头也终于回神,小脸腾地红起来,低声说:“你先在这里待着,我还要去找狗耗子拿锁……是四当家下的命令……。”
接着,小丫头关上门,似乎心有不忍,又压低声音对着门里的人说道:“你……要小心!刚才四当家说他……晚些要来!”
想着刚才少年闪亮的黑眸,俊美耀眼的笑容,心里忍不住惋惜难过。
门内传来少年悦耳的清脆声音:“多谢姑娘!”
小丫头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夜又静了下来。
云十一挪步走出门口,轻轻开门——过道里一个人也没有。
她赶紧一拐一拐走出来,俯身找了一个贴近前堂的黑暗角落,躲了起来。
要是被锁住了,以她现在手笨脚拙的样子,非得费些功夫才能出来。
耳旁可以清晰地听到前堂传来的男男女女嬉闹声,心里暗道:好!
在一片黑暗中等了半晌,云十一只觉得手脚发软,头一阵阵地痛着,晕着。
她微微试探一下额头——呀!烫手呢!
她深呼吸一下,轻晃脑袋。不停地,努力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无论如何!
头晕目眩中,她等了许久。
不停地按身上的几个穴道,奈何“粽子手”不给力,效果不大,她感觉身体越发难受起来。
这时,“嘀咕!嘀咕!”声声传来。
云十一赶紧从怀里掏出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吹了两声。
嘀咕胖乎乎的小身影立刻飞了过来,停在她肩膀上。
“药粉放了?”
嘀咕忙点头,右翼拍了拍胸膛。这点小事怎会难到嘀咕我啊!搞定了!
本想使出弹指神功,却发现手包成粽子……算了!
“放在汤里?”
嘀咕摇头。头一仰,右翼往小嘴里一灌,做出标准的豪迈喝酒动作。
“很好!”云十一用粽子手摸了摸它脑袋。
放在酒里更好,酒味能遮掩那花粉的味道,还能更好更快地发散药效。
聪明的小鸟!
“嘀咕!!”拜托,这肿大的手这么用力——好痛啊!又想着她受伤了,只好被迫接受——痛着并高兴着的赞扬……
不一会儿,嬉闹声音逐渐消失,夜格外地安静。
云十一又侧耳听了听,拍了一下嘀咕,它立刻飞了出去,绕了一会儿便回来。
“都昏睡了?”
嘀咕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门口没守卫吗?”云十一想再次确认。
除了麦田前的山脚下隐藏一些人外,石阶上还有一些守卫站岗的人,但一路上她在段青的背上看得仔细,这里面竟没有一个守卫。
可能这是“沧海帮”的地盘,又安逸偏安山上多年,安全意识比较弱。
嘀咕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云十一搓了搓粽子手,一拐一跳地出来,来到大厅口——三桌酒菜摆在大厅中间,桌上地上狼藉一片。
男男女女,足有二十来人,横七竖八地躺着,靠着,倒着。
终于,她在两个花枝招摇的女人中间找到了那虎皮男。
他趴在桌上,脸上一片红晕,嘴角还有不明液体流出。
“恶心人什么时候都恶心!”
拿过旁边的一把大刀,用刀柄一捅——“啪嗒!”那家伙便死死地躺在地上。
云十一强撑起脑袋,嘴角微翘,挥起手上的刀——
“唰唰——唰唰——”一大片一大片的布块不断扬起,黑的、白的、虎皮纹的……
片刻,地上躺着一个光溜溜白花花的裸男。
当然,她没有刻意手下留情,却故意地刀下流痕。
瞧了一眼地上交叉小伤口布满全身的恶心裸男——
“嘿嘿!终于有机会做一回佐罗了!唰唰涮涮……只是这叉叉都是红色的,可惜啊……”
想起佐罗帅气潇洒的西洋剑术,她也跟着比划起来,成功地在虎皮男脸上“刻下”两个漂亮叉。
接着,她在地上捡起一大块白布,左右寻找。
大厅墙角有一长凳,上面杂乱地摆放着一些本子和笔墨。
她吹掉上面的一大层厚厚灰尘,低声哼唱:“怕不怕,就怕山贼有文化;好不好,就怕山贼爱烧烤……。”
好不容易磨好墨,“咿呀——!”
粽子手却怎样也握不住笔……手指一弯,痛感不断传来。
呀!真痛……
怎么办?!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带着调侃和笑意,在头顶上响起:“弟弟,可要哥哥帮你一把?”
云十一本能抬头,晶亮闪烁的美眸一眯,笑呵呵道:“要!我念,你写!”
冷独秀翻身一个漂亮空中旋转,落地无声。
露在外面的好看眼眸闪呀闪,似乎老鼠找到了大米,兴奋又开心。
凑近身来,一把拿过笔,乐颠颠地催道:“快念!快念!”
云十一轻晃一下重重的脑袋,怕跌倒,后退几步靠在墙边,抬头问:“哥哥,这恶心男叫什么名字?”
冷独秀被她这一声“哥哥”叫得心花怒放,乐眯了眼。
他父亲和母亲恩爱十分,成亲多年母亲仍没有一儿半女,父亲尽管身居高职,但却从不纳妾,疼爱母亲一如当初。
后来得神医谷老谷主赐药,母亲身体好转,并在隔年生下他。
父亲老年得子,十分高兴满足,也怕母亲再受生育之苦,决定只生他一人,并取名“独秀”。
从小他就羡慕别的孩子有兄弟姐妹,总爱用冰糖葫芦换一声声便宜“哥哥”。
后来他上山学艺,本来高兴有一堆小师弟,可师傅做事总是一眼一板,所有小师弟都只能恭恭敬敬地喊他“二师兄”,从不敢叫哥哥。
时隔多年,今天又能得偿所愿,而弟弟还长得如此俊美绝伦——心飘飘然也!
相对于他,云十一的这声“哥哥”却是叫得十分自然。
她从小在太爷爷身边长大,常有堂哥弟姐妹,侄子女们来“揽月山庄”一起训练玩乐。她喊“哥哥”的至少有五十多个,当然,最亲近的只有欧阳凌一人。
再说,眼前的男子大她至少一千多岁,叫一声“哥哥”其实也不算很亏。
冷独秀立刻回答:“他是大当家伯父的亲弟弟,大当家叫任天聪,他叫任天男。”
云十一略做思考状,缓缓说道:“那就这样写吧——天下第一贱男!”
语气认真,态度也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