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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仅一日,人间似一年。
“悠长岁月平静,无事亦是蹉跎。”萧衍捧着书,卧于石室不禁摇头晃脑“道于红尘仕途似子于母,夫于妻。破道而不解道,是为非道哉。得道而不传道,是为虚道不实。倘若人人都仿师祖西行,然何人以解道传道于红尘?况哉红尘非道否?非也非也。如道离红尘此为小道,不成也罢,我今暂止于此,如有后人能得红尘大道,皆知寻道家之在,喜哉乐哉。今吾独身创下不得道门,望今后门下弟子,不以道外之身窥道内只得,不以修道之性解红尘之心。如此不得道哉?得已是已。”他挠了挠头“这是覃昭子祖师创立不得道留下的文字..”可左右也不明白,萧衍打了哈气,又找起其他书籍来...如此这般昼夜不明,却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等他把壁上那些武学练个七七八八的之后,已去五年多之久,萧衍也似脱胎换骨,心性开朗许多。这玉虚心法虽不算登峰造极,也略有所成,出类拔萃。
三年前,萧衍习全壁上内功心法之后,功力精进神速,已可自行出洞,可这小子转念一想山外大漠一片,自己武艺与那抓走马叔的老头相比还差甚远。
“不如等我把身法练好,打不过也好偷偷救马叔和余炕脱险。”他寻思着,忽然眉色一沉“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况且马叔还被抓走,我…我要报仇么?”他想到这里,不免摇头,“这追究杀人越货的事,还是得靠官府,我把马叔余炕救出便好…”
“现在出这洞,也敌不过广凉师那老头,又要寻些着落之计,不如暂居洞中食着美鱼,读些天书,好不快活。”他心中一定,“便再等个一两年,等我武功大成之时,再出洞寻马叔和余炕的下落。”
“嗯…”他想着忽然又挠起头来,“我现在也是会武功的人了,大侠我是没那气魄…”他想起白老头说书时的侠义故事,“这武林真的有侠义么?为何那日在沙州,却是那般情景?”他想了想,不没有答案,打了哈气继续看着壁上招式…
这日,萧衍本意学全招式,也好为出洞后的恶战做个准备,可壁上这七十二式招式身法越看越四不像,不禁眉头一皱,坐下入定。
“前九式是玉虚散手,与马叔教我的略有不同,似乎招式更加随意不求形似。这招清潭揽月,本是虚招,这壁上却虚实相合,变化无形,有趣有趣。啧,果子真甜。”萧衍早晨去林间摘了些野果,补补馋虫,以免学武无趣。
“这三式,饮酣狂醉,棹舞涟漪,仙霖萧瑟。图上所化身形为何皆是一样?我记得当日马叔使出来的时候,却是各有千秋?恩....马叔说过此三式好似一门三子,同宗同脉,却又可以生出万般意境。恩...”萧衍嘴里咬着果子,喃喃道“先去学学心法吧,这招式取舍再议。”他索性转过头去,看着那玉虚心法的图案。
不一会,两个时辰后。
“玉虚心法第八层…”萧衍打了个哈气“这层练了半年了,却没有什么收获,练着练着的时候还气息不顺…”
萧衍一想,当初自己练这玉虚心法前七层之时,每每要更上一层,经脉内气息都会游走不停,颇有紊乱之势,自己也难免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可并非走火入魔之相,等着经脉适应了气息自然走势之后,内息不禁更加流畅,气海也浑厚起来。
“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玉虚心法如此诡异,难道普天之下修炼内功都会经脉逆走,气海生乱么?”他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苦思起来,“如今这第八层却也是练的气劲不顺,可却没有回稳之势…”
萧衍闭目入定,反观气海异样,心中却忽然念起覃昭子的话语“吾料想入室之人,一非无上之智慧,二非难解之奇缘。无论一二何取,皆为天意,吾所留九图十三章内记两仪八卦机关巧力,如后人有性可自习之。吾又刻本门武学八法七十二式,如来者心意通达皆可领会。然世事难料,无需强求,此武功智慧如难相符,不能苦学深究,他日误入歧途有害无益,千万千万。
“罢了,祖师爷都说了,无论一二何取,皆为天意,如来者心意通达皆可领会。我现在便是心意不达,怎么学的会祖师爷的绝学…”他索性不去管那第八层心法,专心看起图上的武功招式。“这些图样所刻招式和马叔的都不一样…还有那玉虚心法,和马叔留下的经文也不抬相同。”此刻萧衍不免又回头瞧了瞧另一侧石壁。
忽然萧衍心中已一亮,似醍醐灌顶“这招式!覃昭子祖师留下的玉虚散手的图谱分明更加灵活求意,而不是求形…”他此刻明白起来“是了,马叔给我的冲虚经内所记玉虚心法与壁上所刻出入也是调气入穴,颇有固定格局之势,然覃昭子留下的心法多为随心所欲,只奇门几大穴定了乾坤,其余诸般**气息游走均可顺其自然。”萧衍不知,他从覃昭子所留武功图谱中已成小道,所谓道亦有形,却也无形,但凭道心变化万物,“是学马叔的还是学祖师爷的呢?”他不禁挠着头“马叔打不过广凉师那厮…嗯…祖师爷或许可以…好!就按祖师爷的图学!”
“这壁上七十二式,均是意先行而招后至…明白了…”他索性花了半夜时光,把这七十二式尽数记下。
“咦,七星步?”他看到七十二式最后三式中的步法“玉虚门小成步法…”他又扫了一眼旁边“两仪阴阳步…八卦苍穹步…玉虚门大成步法…”萧衍不免叹了口气“这三套步法都是按星图卦相为基本。”他不禁想起自己用那笨办法解水池机关开这石室的情景“左右八卦图我是学不通,这两仪阴阳步看着就繁琐,不过这七星步还不错…咦后面还有一句话…三套步法心意相通,需层层渐进。”他看到这里不免拍手叫好“好啊!这番不用让我选了,总之先学了七星步才说!”当下也不耽误,看起那七星步的图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顺着这星图踏出…”他点了点头“的确是小成步法,却是不难…”
此番又过了数月…
这日早晨醒来,萧衍行了一套七星步法舒展筋骨,坐在桌前思索“如今我这壁上武学虽没练全,可其意境也通达了七七八八,再学下去也不知要过多久。再说剩下那九图十三章,我虽无聊中从那算学基础中了解一二,可天资实在有缺,覃师祖有云此法不可强求,也罢。今次我学有所成,来日必能救出马叔,光复我道门一派。”可他挠了挠头,忽而又转念一想“当日那誓言发的突然,可这如何光复却是大大之难,马叔曾说他那一代不得道门皆是炼丹修仙,不问世事。可我对这修仙之事一窍不通啊,再者覃祖师也没有提起炼丹之事。”萧衍一想又是一叹“罢了,反正我也学了祖师一半的绝学,也算继承衣钵,来日再收几个徒弟,把这武学传了下去,投个巧,当得上光复道门,祖师定然不会生气。”他这么一寻思,当下跪下说道“是了,这也算遵循誓言,祖师爷,你可不许罚我。”萧衍心说你不出声便是同意了“一二三,好,多谢祖师,弟子决意现今便回西州寻我师父下落,您老在天有灵多多庇佑。”话罢,他出了石室,足尖点地,轻轻一跃到了洞顶,左右手分别七下点中洞顶七个星位。只见洞顶缓缓打开,水流直下,他又身法一转入了水中。那水流落下虽急,可激到萧衍身上却如小河入大海,力道尽被散去。萧衍入了洞顶潭中,先洗了个痛快方才上岸。然后他又坐在岸边看了许久
“啧啧,好一个净面少年,我这不知在洞中待了多少年,却是白了许多,有趣,有趣。”
“如今也算武功大成,怕是打那个广凉师的老头绰绰有余。”萧衍端起下巴想了片刻,“不过当前还是得先找到那个广凉师在哪”他想着念起灭门之仇“我虽然不恨这老头,可毕竟拜了覃昭子祖师爷学了他的功夫,这仇就算不能以血还血,也须讲个明白...罢了,先回鹤归楼寻些线索...”萧衍想了想,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去,走向大漠之中…
半日后,玉门关外,十余个客商围在茶铺热闹着什么,周围稀稀落落几个酒铺商舍,却是比那五年前,还要萧条许多。
“诶!我说!大小天定,老张!你可得输得起啊!”一人头戴黄皮帽,细眉长眼取笑道。
“呸,不就一千多两么?我他娘的跑了十年玉门关盐茶生意,区区一千两算个什么?小!”那姓张的商人似被调侃的不悦。
“好!我可开了!”黄帽人笑道。
“开啊!”
“就是,来个痛快的!”
周围众人也跟着起哄。
“嗯…”张姓商人沉眉想了会“已经连续七局走大,此番必然是小。”
“怎么样?!还没决定?现在改可来得及。”黄帽大声道。
“小!不改了。”张姓商人坚定道。
“不改了?!”
“不改。”
“好!”众人也觉这人有些豪气“开吧!黄帽儿!”
“好,我可开了!”黄帽儿双眼左右看了片刻,手掌稳稳压着,“老张,下局再来,可又翻倍了。”
张姓商人一愣,“这厮莫非有什么必胜的把握?第一局才十两为底,我图个乐子便来试试,他这规矩不论输赢连庄翻倍…如今第八局却是一千二百八十两了…这黄帽儿也是有些胆识…”
“好,老张你不说,我可开了,三三六,十二点,可是大?”黄帽儿抬起茶碗给众人观了塞,最后递到张姓商人面前“怎么说老张,这局可是一千…”
“一千二百八十两…”忽然一个少年行了过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他衣衫褴褛,裤腿短缺,好似讨饭一般,可又生的面色俊朗,仪表不凡,“这位大叔…你这可是第八局了?”
“嗯…”张姓商人一愣,点了点头,手中拿出银两递了过去“黄帽儿,今儿个算老夫走了眼…”
“哟,敢情还不服气啊,不服再来,下一局可是两千多为底,你若赢了可是连本带利双收啊…”黄帽儿冷笑道。
那张姓商人不禁沉眉苦思“我之前也是想着两庄翻倍,只要以后赢了一局,连本带利就会回来…谁想从十两为乐都到了两千多了两了,如若再输…怕是上万。”
“百魄连局么?”俊朗少年看了这茶碗片刻,心中一凛“好家伙,还不是乾坤塞,莫非是袖纳法?”
“怎么了,老张?没钱输了?啧啧,刚刚也不知是谁说在玉门关外走了十年的商,原来连个上万两都没有…哎…世间真是多了些浪得虚名之辈…”黄帽儿讥讽道。
“你…”张姓商人双目瞪起,心中想到“我家势虽然不大,可十几万两还是拿得出来,不过从十两到了千两已然过了百倍…这么赌下去…也不是办法…可如此收场,我又心有不甘…叫着贼厮得了便宜。”
众人瞧见他入了套,下不了台,也是摇头轻笑。
“不如这样,这位大叔…我替你赌,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如何?”俊朗少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淡淡道。
“哦?”张姓商人愣了愣“小子,你是何人?”
黄帽儿见他衣不遮体,怕也拿不去两千多两来,“哼,臭小子替人出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此局为首局也罢,十两为底。”他双目一转,语气转冷“现在可是第九局,两千为底,你可有那么多钱?”
那俊朗少年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此物名曰乾坤玉,相传是和氏璧的剩料所成,值两千么?”话罢淡淡看着黄帽儿。
“这…”众人也是走马经商如此多年,现在看了此玉都不免目瞪口呆,“真的么?”
“看着不似假的…”
“就算是假的,论这玉的成色来看,上万两怕是不过。”
“嗯….有理。”
黄帽儿想了片刻,心中也知这玉实然是个宝贝,当下斟酌片刻,脱口道“好!你小子可得说话算话!”
“决不食言。”俊朗少年点了点头,对张姓商人道“大叔,我帮你赌这局,如何?”
张姓商人也是不解“这小子怎么如此好心?赢了算我,输了归他?怕是有什么目的…”他混迹商道多年,心中也知无利不起早的原由,片刻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到底为何帮我?”
俊朗少年笑了笑“我身上没有零钱,这玉当了也可惜,不如拿来做个质押,换些银钱使使。”
“那…赢了算我又是为何?你不是缺些银钱么?”张姓商人不解道。
“不错,赢了算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个条件。”俊朗少年再饮一口茶,缓缓道。
“这小子果然有目的。”张姓商人不免警惕起来“愿闻其详。”
“送我一匹马和二十两银子,我要去西州一趟。”俊朗少年答道。
“才二十两?”众人听得一愣,只觉得这少年莫非痴傻之人。
“这小子有毛病吧?这玉少说万两,他才拿来换十两银钱…”
“小子,你可想好了?”黄帽儿冷冷问道。
“就等这位大叔答应了。”俊朗少年笑道。
“当真?”张姓商人却是有些不信,怕再入了套。
“你若不愿意也罢,此番要么认输,要么继续赌。”俊朗少年也讥了他两句。
“好,小子,我答应你,不过如若让我知道你和这黄帽儿是串通一气的,我可饶不了你。”张姓商人沉声道。
“好说,好说。”俊朗少人得了答应,五指轻出拿过塞子“黄帽子的,这第九局,我赌小,你可敢让我开?”
“你开?”黄帽儿一愣,“不成,这赌桌是我的,只能我开。”
众人闻言也觉有理,虽然每次都是黄帽儿开却怕是有诈,不过论到这关外赌桌规矩,也只能如此。
“罢了,那就你开吧。”俊朗少年笑了笑,把塞子丢了过去“请把”
“玉呢?”黄帽儿眉色一沉。
“在这儿呢。”俊朗少年把玉放在桌上,淡淡回道。
“小兄弟不知尊姓大名?”张姓商人见他不似和黄帽儿一路,也好奇起来。
“好说,小爷姓萧名衍。”原来萧衍出了九天泉除了怀揣些许果实之外,身无分文,如此这般如何回到西州,他当下一思,不如去那玉门关瞧瞧,如若碰见赌局,凭他现在的眼里和手法,怕是十赌九赢。
“萧兄弟,老夫就拜托你了。”张姓商人点了点头,诚恳道。
萧衍点了点头也不答话“开吧,黄帽子的。”
“好!”黄帽儿贼眼左看又瞧,五指伸出,夹着塞子给众人观了片刻,当下丢在碗中,摇了起来“大小何数,但由天定!”
言罢摇了七下,茶碗端稳,立于桌上,“我可开了!”
萧衍打了个哈气“开吧。”
黄帽儿冷冷一笑,心中已觉这宝玉已然归了自己,当下左手急翻,开了茶碗。
萧衍眨眼间,双指点出,按在桌上,众人却只顾着茶碗,没有发觉。
“嗯?”观客看了这茶碗中的塞子,不免大吃一惊。
“怎么还在转?”黄帽儿也是一愣,心想“我明明袖中偷换了塞子,此番应该是三四五大才是啊?怎么还在转。”
萧衍淡淡扫了碗中一眼,颇为满意,忽的右脚轻出,踢了一下黄帽儿,后者一摇,茶碗受劲,塞子缓缓停了下来,众人睁大眼睛看了过去“一二三…小!?”
“好!”张姓商人看的大乐“此番一共两千五百六十两,黄帽儿,你可输了!”
“什么…这…”黄帽儿看的大愣“不…不可能…”
“不可能,莫非我出千了?诈你不成?”萧衍端起茶杯,淡淡道。
“臭小子,你刚刚踢我?”黄帽儿似想起什么,怒骂道。
“谁见了?”萧衍无奈亮出双手。
“没有啊。”
“就是。”
“黄帽儿,你莫非输不起?”
“呵!在这玉门关外开赌局,还有输不起几千两的?什么玩意儿?”
众人起哄笑骂起来。
“你这臭小子…”黄帽儿冷眼看着这少年,却不好动粗。
“多谢这位小兄弟了!”张姓商人双手抬起,行了一礼。
“不必,在商言商,还望大叔遵守诺言!”萧衍收回乾坤玉,对后者也回了一礼。
“好说,这五百两,都是你的。”张姓商人赶忙递过银票。
“我只要二十足矣。”萧衍过惯了寻常生活,拿着这么多银钱也是无用,当下摆了摆手“还请遵循诺言。”
“这…”张姓商人也是不明,天底下还有嫌钱多的人么?他无奈摇了摇头,递了两锭银子过去,“多…多谢萧兄弟了。”
“不必,大家有言在先,各取所需。”萧衍笑了笑,“这百魄连局是赌场少见的局,你虽关外从商十年,可入赌不深,下次还是小心的好。”他出言提醒对方,要知百魄连局,所谓局眼便是首局底微,少则五八两,多也不过一二十,这样连庄翻倍,做局者百战百胜,却每每下一局都给对方留出活路。要知翻倍之后每一局皆可连本带利全数赢回,也正是这个套子,不知穷了多少人。百魄百魄,实在害人的紧。
忽然,萧衍似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大叔,为何这玉门关的马队少了许多,不似几年前的热闹?”
“哎…”张姓商人摇了摇头“二十年前,圣上定下了那天下大同,统商道,灭江湖,如今大唐金银尽入万家,虽然朝廷不缺钱了,我们商人的日子可是越来越难过了。”
“怎么说?”萧衍不解。
张姓商人摆了摆手“万家独大还有什么好说的?能有其他商人出头的日子么?入门还得缴三分利…罢了罢了,经商之人不谈国事。”言罢,叹气摇头。
“便是那入商道的利钱么?”萧衍一愣,想起几年前沙州酒楼那对父女“也不知他们有无着落…如若没有这统商道的利钱,没有灭江湖的侠气,他们是不是会过上好日子?”他想着也不知答案如何。
“小兄弟!今日多谢你了!”张姓商人叹了口气“如今的关外商道,不如当年了..”
萧衍接过银钱,牵了匹马,与张姓商人辞了一句,转身望着关外大漠漫漫,“大同之策么?统商道,灭江湖…这样真的好么?莫非以前的江湖确实有侠义所在?”言罢缓缓行去…
一月之后,萧衍回到西州,看着西州城楼黄沙盖屋,往来客商尔虞我诈,仿佛回到当年与余炕每日打杂偷闲,坑蒙拐骗的时光。“哎,也不知鹤归楼如何了。”言罢,当下步伐加快,疾行而去。
不出片刻,他便到了鹤归楼,“楼还是这楼,人却不是这人了…当年马叔便在此处教我读书写字,闲暇时候也是余炕领着我东跑西窜,寻些趣事。”他想到这里,不免心生凉意,摇了摇头,步入楼中。
“我说,朱小哥,您还欠着八十两现银呢,再赊可就一百两了,赌坊规矩,满百落肉,你要还不上,可得挨一顿揍。”赌桌上,一名陌生伙计叫道。
“这...我明日方才出货,要不宽限几日?”答话的正是朱文,他依然圆头胖脸,膀大腰粗,个子却高了许多。
萧衍见了熟人,也是一乐,可当下想着故人下落,心中不免惆怅,也不上前搭话。他行至二楼,看见何长恭立于堂中和几位道士打扮的人谈论着什么。
“五年前,我楼着逢大变,本意望那青山旧友给些帮助,谁知对方不但不认信物,反而大打出手打伤我武师杀我伙计,哼,青山派自视清高,算什么东西,还不是仗着将军府的看护,否则早被江湖人士端了山门。”何长恭愤愤低语。
“无量寿佛,何楼主不必苦恼,上月将军府发下请帖邀武林各大门派群居府邸,设宴款待,颇有收拢人心之意。我们此番南下正是奉了南柯之命,去那将军府探个究竟。如无差错,倒时也不知是大师兄还是师傅他老人家会亲驾而来,那时定叫青山派的贼人们好看。”其中一个道士,手握拂尘,长须黑面,阴沉说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鹤归楼还要仰仗吐谷浑三皇子多多照应,以后只要一声令下,我何长恭定当鞍前马后!”说罢,何长恭行了一礼。
原来萧衍自从南下寻找青山派遭遇马贼之后,罗游张凯尽皆逃回了楼中,盘缠丢了不说,还把信物和萧衍也忘在的玉门关,众人商量片刻,决定把这污水尽数倒在青山派的头上。何长恭左右思量之后,决定投靠这冲虚观的门下,要说这冲虚观和南柯堂也有些渊源,起山门祖师和慕容一脉也是远亲,所以才沾了广凉师的光,横行江湖,惹是生非。否则论这等鼠辈,怕是要被中原人士生生绞了。
“哼,好没出息的人,本应练好武艺回报仇家,如今却认贼作父,实在丢了我唐人脸面。”
众人闻言一惊,萧衍亦是目光一偏,只见张磐从一楼走了上来“何长恭,当年老爷子留下基业,虽不指望代代富贵,世世荣华,可却万万不会做那异国走狗。”
“放肆!张磐,你一小小武师,安敢在贵宾面前胡言乱语,要知这楼是姓何的!”何长恭被识破心机,不免动怒。
“哎,老楼主啊,张磐无能,守不住这基业了,可我也断断不能做着走狗之辈。罢了,何长恭,你今后如何是你自己的打算,我张磐从此于鹤归楼再无瓜葛,告辞了!”张磐心灰意冷,转身欲行。
几个黑脸牛鼻子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忽而带头那人拂尘一出往张磐背心而去,张磐察觉也是一愣,急忙回头左手抓住拂尘,怎奈手掌刚刚一触,那拂尘生出莫大吸力让张磐脱手不得。只见那黑脸道士冷笑片刻,脚下疾行三步,左手立于胸前嘴中念了几句,一掌平平推出。张磐见来者之意,分明取己性命,当下右臂一沉挥了出去,可刚见那道士到了身前,却一拳挥空。只看那牛鼻子身形忽低,掌如毒蛇吐信一击拍中张磐小腹,后者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三丈远。
“好啊,何长恭,你竟然想杀我。”张磐口吐鲜血,愤愤道。
“道长,稍安勿躁,此人对我何家也算忠心耿耿,留他一条命吧”何长恭叹了口气,也不愿如此,当下挥了挥手,片刻罗游带着众武师走了出来,把张磐抬出楼外弃于大街之上。
“张凯,你是那叛徒的后人。你也随他一起滚吧!”何长恭又对楼角痴呆站立的张凯说道。
罗游一步上前,对着张凯喝到“楼主喊你滚,你小子耳朵聋么,还不快滚!”罗游此刻占足了便宜,小人得志,嘻嘻大笑。
“罗游,你...”张凯一望罗游此态,不免心灰意冷,深知信错了朋友“你…你怎么如此…”
“如此什么?”罗游冷笑道。
“如此绝情!”张凯哑口白天,咬出四字,“我…我和你也算同门师兄弟,舅舅还是你的授业师傅…你…啊!”刚刚说完,张凯小腹生疼,他抬头看去,只见罗游握紧右拳,得意般看着自己。
“大师兄么?哼,平日里你可威风的紧啊,先便是跳丧家犬,还与我提什么师兄弟的情分,老子告诉你,张磐背叛鹤归楼,没有要这老东西的狗命,就算给你们张家面子了。”罗游尖酸刻薄,得意道。
“你!!!”张凯看着罗游,已然知道此贼为人,当下不免仰天长叹“罢了…是我瞎了眼。”接着对何长恭行了一礼“多谢楼主手下留情。”之后转身失神落魄般出了鹤归楼。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萧衍摇了摇头“张凯虽然喜欢摆架子,可为人却不坏,只不过的确心思愚蠢,竟然信这罗游是朋友。”他想罢瞧了眼罗游,后者得意非常,端端立在何长恭身边,“这几个道士说要去什么将军府,恐怕广凉师也会去…”他扫了眼周围“算了,暂且放罗游一马,这贼厮倒是欠我几顿板子。”
他心思一转“本来我还说如何寻找马叔下落,这般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如先去寻广凉师过几招,也好试试身手。”他想罢,转身便走。
众人见这少年离自己不远,似见了刚刚发生一幕。
“小子,站住!”只闻身后何长恭阴阴一喝。
“不忙楼主操心,交给贫道吧。”几个道士呵呵一笑,随着萧衍出了楼去。
只等萧衍行至偏僻巷中,那几名道士互视一眼,轻功跳起,把萧衍团团围住。
“小子,今天也是你时运不济,不知你刚刚听到几分,贫道想于你借一件东西。”一道士沉声说。
“哦?道长想借何物,与我听闻有何关系。”萧衍嘿嘿笑道。
“我们几位师兄弟刚刚密言炼丹之法,此事只能本门相传,还请你还了回来。”那道士阴阳怪气,说话好不厌人。
“这听来的东西,怎么还你?”萧衍不禁好奇
“这简单!”另外一位牛鼻子也走了过来“只需把你耳朵一割,嘴巴一缝,眼睛一扎。”
“这不是要我的小命么?”萧衍答道。
“哎,师弟,你这三下人家不愿,还是我来吧,小子我就送你一掌,让你解脱也算积下善缘。”带头那道士说罢,左掌挥出,向萧衍胸前而来。
“咦,人呢?”带头道士刚刚逼近身来,眼一眨,面前少年失了踪迹。
“师兄小心”话音未落,那带头道士只觉肩头一麻,瘫软在地,不知萧衍已经转至身后,方才吃了大亏。
“好小子,会点功夫,几位师兄弟并肩上,千万莫轻敌!”几个牛鼻子,足下一沉,身法刚起,只见眼前飘过一黑影,分别点了自己身上一穴,几位道士稳稳站在地上,嘴歪眼斜,一动不动。
“别动啊都!我要报官了哦!嘻嘻,真听话。”萧衍观几个道士虽然有些功夫,不过身法之慢恍若枯树,掌法之轻犹似落叶,也不能下重手,便使出这七星步点了他们身上几处大穴。他本想跟随这些道士寻找广凉师的下落,怎的几位牛鼻子居然起了杀心。萧衍当下一想“如果杀了他们,恐怕要寻马叔又要大费周折,可如今行踪暴露,要以力挟持,恐怕江湖经验不如身前几位牛鼻子。”他心念一转,计上心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暴露自己身份,不怕大师兄怪罪下了吗?”萧衍装模作样,沉声道。
几个牛鼻子皆心中一愣,此人武功之高望尘莫及,这下要取我等性命如探囊取物,怎么费起周章,提起劳什子大师兄?萧衍一观几人眼神面容,知道对方起了疑心,当下身法一转,双手齐出,手影重重,变化莫测,掌风呼啸,顷刻间使完八招。
“可识得这魔心连环手?”萧衍心里想笑,嘴上装着低沉问道。
“你..你是慕容大师兄。不,不像,慕容大师兄是吐谷人氏,你究竟是何方高人。”带头道士一看武功来历,心下大惊,可也松了口气,既然是自己人,今天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是广凉师的关门弟子,叫颜啸。你们平白无故被外人听见计划,可知错?”说罢,萧衍拾起几粒石子,挥指一弹,解了众人穴道。
几个牛鼻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片刻后,尽皆跪下磕头道“不知颜师兄大驾光临,我等冒然出手,还望宽恕。”他们心知南柯堂行事向来我行我素,虽然自己仗着和广凉师有些情分,可如若老头子真的来了,怕是论着平日里犯下的罪事,会亲手要了自己的命,所以这才才磕头认错,苦苦哀求。
“罢了,罢了,师傅喊我前来便是监督汝等,万一漏了行踪。”萧衍起手在脖子一划。
“不敢不敢,今后肯定小心谨慎。”几个道士看见萧衍手势,赶忙连连磕头,生怕小命呜呼“那…那师傅也知道三皇子的计划了?”
“自然知道。”萧衍转了转眼珠,“你们问我计划?莫非…”他缓缓行了两步“莫非你们忘了!?”
“不…不敢”其中一个牛鼻子赶忙摆手,生怕招惹面前少年。
“怎么敢忘,三皇子让我们打听那《玉虚真经》的下落,本来是在鹤归楼的,可是马晋风被南柯堂抓走后,我等寻了数月都没有消息。”另一牛鼻子缓缓道。
“那…这与去将军府有和联系?”萧衍沉声问道,故作傲态。
“我…”一牛鼻子赶忙接口“我们听闻这中原也有个炼丹的道士,颇有所成,所以才去将军府探探究竟。”
“那师傅为何去?你们就不管师傅的计划了么?”萧衍冷冷道。
“怎么敢…”几个牛鼻子赶忙磕头“广凉师他老人家的目的我们自然不敢忘。”
“是了,是了,他要去寻个故人。”几个牛鼻子你一言我一句,生怕谁说少了落下惩罚。
“故人?”萧衍沉眉不解,也不再问“罢了,能找到广凉师就好,也好试试武功,才知道能不能救出马叔余炕。”当下心中决定,眼角扫了扫众人“都起来吧,既然是一个师门出来的,不必多礼了。”
“是…是…多谢颜师兄。”众人赶忙擦了把汗,缓缓起身。
“这样,我随你们一同去将军府,如何?”萧衍问道。
“不敢不敢,怎么说是随,明明带领我们去将军府。”一牛鼻子接口道。
“没错,颜师兄大驾光临,自然是头领的位子。”另一人符合道。
众人赶忙点头,生怕得罪萧衍。
萧衍此刻心里乐翻了天,幸得那日看了慕容涉归比划了几招,用这玉虚心法使出来也是不赖,果如马叔当日所言,这混元两极功和玉虚两仪功颇有渊源。这下可好,眼前这几位牛鼻子把我当做了头领,我也无需提防什么,尽可放心大胆的去那什么将军府。
“知道就好,一路上可得听我吩咐。”萧衍装着严肃道。
“是,是,颜师兄有一句,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带头那黑面牛鼻子,低声道。
萧衍眉头一皱,难道被识破了?“你想说什么。”他心头一惊,眼神带芒。吓得那道士又跪倒在地“不敢不敢,我只不过瞧师兄怎么穿的如此....如此....节俭...”牛鼻子赶忙拭了拭头上的冷汗,生怕说错了一个字。
萧衍这才环顾周身,好家伙,这不是五年前的衣裳么,自己不仅高了许多,手脚也长了不少。眼看这破布旧衣胡乱套在身上,好似一个街边乞丐。
“我这是为了隐藏身份,你们觉得有何不妥?”萧衍眼一转,厉声道。
几个牛鼻子立马又跪倒在地“不敢不敢,颜师兄处事低调,为人谨慎,我等佩服佩服。”
萧衍看了看带头那牛鼻子,身形与自己相似,心头一转“罢了,也不能给师门丢脸不是,你这行头可还有换的?”他抬手一点,指着带头道士。
“有的,有的!”带头道士擦了擦汗,赶忙回道。
“好,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启程去将军府,你那行头浆洗干净,不得邋遢!”萧衍佯怒,说道。
“是,是,听见了,一定一定。”牛鼻子赶忙答应,脸上大汗淋漓。
话说,萧衍与几个道士同行往长安而去,途中得知他们都是梁州冲虚观的道士,去年广凉师遍游中原,各处道观纷纷自危。可冲虚观的开派之人却是慕容后人,吐谷浑三皇子见状顺手推舟,也为收服人心,就保下了这几个牛鼻子,收为己用,当下借自己的薄面,让他们入了南柯堂,与那慕容涉归算得上半个师兄弟,这次听闻将军府举办武林酒宴款待各路门派,实为收拢人心,这几人受三皇子之命前去打探,也为了寻那炼丹之法。萧衍一路上怡然自得,“真是机缘巧合,要不是这几个道士,我要寻那广凉师的行踪还颇为不易”。
转眼过了两月,众人行至这长安城下,萧衍难免大吃一惊“好家伙,我还说西州城已经是关外最大,没想到这长安繁华犹如天宫,高墙建瓴,气势磅礴。
“颜师兄,我们不如先找一处落脚,三日后才是长孙客宴之日。震离子,震南子,你二人去打探一番,看看是否露了行踪。”带头道士对萧衍说完,回头吩咐二人。
“长孙府?”萧衍听得一愣,“不是将军府么?”
“哦…这事也是中原秘事,师兄不知道也是正常。”震离子恭敬回道,“当年李世民下设长孙府便是掌管江湖各门各派之用,第一任府主便是文德皇后长孙氏。”
“不错。”震南子接口道“文德皇后师出青山派,也算是青山派的人。”
“嗯。”震离子点了点头“她师傅名叫长孙无岳,便是那长孙无极的孙子。”
“之后数年,李世民屠戮青山派,灭了他们派中千人,青山四杰战死三人,只剩文德皇后一人。”震南子笑了笑“也怪长孙府坐视不管,看着青山派被朝廷屠戮。”
“所以这才有了江湖常言:秦州青山派,长安长孙府。虽自出一脉,两难入共土。”震离子解释道。
“后来文德皇后去世,长孙府改名将军府,弃武掌军,现有文德皇后第一子,李承乾为府主。”震南子回道。
“原来如此…”萧衍摇了摇头“却又是那天下大同,江湖归一的国策么?真是…残忍的紧…”他想也没想脱口道“以前的青山派如何?”
震尘子冷笑道“便是个爱管闲事,沽名钓誉之辈!”
“什么意思?”萧衍不解。
“青山派号称,世间青山,正气长存,便是爱做那些行侠仗义的事情,还公然反抗朝廷的天下大同之策,才落了个满门被灭!活该!”震尘子答道。
萧衍闻言一愣,“当年那离凡也是青山派的人,他为了救我不惜自己的性命…虽然后来误会伤了我,可也不负他青山派的门风,的确是个侠义之士,这江湖,到底还是有些正气,青山派么,有意思。”
萧衍沉思片刻,只见众人盯着他,好似等待命令,萧衍赶忙端起神色,严肃道“你们按计划行事吧,切忌露了行踪!”
“是,师兄。”话罢二人,疾步离去。
“震尘子,辛苦了!办事颇为得力。”萧衍眼也不抬,淡淡道“这一路多亏有你安排,我也省了不少心。”
“师兄过奖,在下也是为南柯堂效力,不敢有慢。”带头道士赶忙回道。
“是了,好好办事,今后必有荣华富贵。”萧衍内心嘻嘻一笑。
“多谢颜师兄!”震尘子嘴角挂笑,心中大喜。
当晚,震离子,震南子打探归来“回禀颜师兄,那长孙府位于城北,此去不远,片刻可到。”
震尘子观二人鼻青脸肿,甚是惊讶。萧衍点了点头,抬头一看也是一愣“你二人怎么了?”
“颜师兄!”二人立马跪下,嚎啕大哭,“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萧衍心里一乐,叫你们平日狐假虎威,仗了南柯堂的势。恐怕遇见好手,吃了亏。
“我俩一路出客栈打探,寻得那长孙府所在,本意找一酒家打个尖,谁知刚进那酒楼,就见一和尚嘻嘻哈哈,向那掌柜的讨要酒肉。我本意不生是非,落座于旁,可那和尚偏偏不识好歹,竟然坐在我们身边硬是要讨一杯水酒。师弟震离子不禁大怒,与他争执起来,可刚刚出手便吃了暗亏,只见那和尚不动如山坐在椅上,单手把师弟掷出店外,我一看不成,也急忙出手,哪知...哪知....”震南子嘴巴一耷拉。
“哪知什么?”萧衍听的心中偷笑,脸上偏要装作愤愤,好不难受。
“哪知,那和尚,大袖一挥,我也摔出了店外,撞在师弟身上,那力道好似磅礴群山,刚劲低沉。”震南子说完,拜倒在地“之后我道出来历,那和尚不仅不罢手,反而大笑道:世人都说南柯堂高手云集,怎么我看来都是草包饭桶。喊你们当家广凉师来,佛爷和他过两手。”
萧衍闻此心中一凛“此人武功之高,竟不把广凉师放在眼里,我何不借出头之由去会会他,也好试试自己斤两。”当下心意已决开口道“好了,你二人不必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丢尽我南柯脸面,也罢,我去会会那人,叫他吃些苦头。”
二人听闻萧衍要替自己出头,纷纷喜出望外“多谢颜师兄!”
震尘子上前说道“师兄,要不我与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萧衍淡淡道“人多手杂,怕露了行踪,之后如何赴宴,你等放心,区区一个和尚,我还不放在眼里。”话罢,抬脚出门,往二人所说酒家行去。
人间夜景,不出长安。虽然入了夜,这长安街道依然来往不少。到了酒楼,萧衍抬头一看“凤凰阁?好气派!”当下大步迈入,目光一扫,只见一楼靠窗坐着一个光头和尚,举着酒杯口中吟吟,走近一听却闻“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师傅啊,什么时候我们还能去那大漠走一着,也算功德圆满。嗝!”话罢不禁打了个酒嗝。
“好和尚,你也去过大漠么?”萧衍不请自来,拿起一个杯子倒了半杯饮下,只觉肚中辛辣,口中发烫“好烈的酒,我未曾学饮,酒力不胜,恐怕漏了马脚。”当下气息一转,内劲化去酒力。
那和尚闻有人坐下,侧目一看,淡淡一愣,接而笑道“你也会饮酒,好啊,陪小僧喝两杯!”
萧衍这才看见此人容貌雅致,眉清目秀,颇有绝伦之俊“且慢,我有一事,还想请教大师!”
“何事比喝酒还要重要,你这人忒的败兴,要说比这喝酒重要只有打架,来来来,莫非你要和小僧过两招!”俊和尚说罢,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大师误会了,我下午听闻大师口中提及南柯堂广凉师,众人皆知广凉师乃当世高手,武功登峰造极。在下心生疑惑,不知你与这广凉师武艺,谁高谁低?”萧衍一看这和尚要出手,心里一转,急忙问道。
“什么?我于那厮?嗝,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那广凉师少说也有四五十,小僧现才双十出头,你说谁高谁低。”话罢,俊和尚哈哈大笑,豪气盖天,忽而转脸看着萧衍“不对,下午我揍那几个牛鼻子的时候,你不在这楼中,和尚记性不差,你别想诓我。不过看你打扮,恐怕是下午那几个牛鼻子的师兄弟吧!”
萧衍此刻身穿冲虚观的道袍,也不好狡辩,当下被他识破,不禁莞尔“好和尚,眼里不差。也罢,此次前来,我也是想试试武艺!大师请了!”话罢萧衍,身法一疾,到了和尚面前,右手一指点向和尚肩头。和尚看的大叫“好身法!”当下左手一格,右拳送出想逼开对手,怎知萧衍也不回头,脸上微微一笑,左手也出,学那和尚手法,缓缓一格。
“嗝!好家伙!学我”和尚也来了兴致,脚下生风,双拳齐出。
萧衍但觉双拳未至,可拳风如泰山压顶,好不刚强,颇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好和尚,内力真不差!”萧衍此番为了试水也不避走,双掌送出,迎了过去,拳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和尚退后一步有余,萧衍飘然回身缓了三步。
“和尚,你内力与那广凉师如何?”萧衍笑道。
“你这人忒的有意思,打架便打架,你要知这个为何不寻那广凉师过两招!嗝,不过要说内力,老头内力必然高于我,一岁一甲子,吃了多少盐,使得几分力。”和尚也不吹嘘,朗声答道。
萧衍不禁一愣“大师好胸怀!在下佩服。但不知大师招式如何,还请了!”他双手一拱,脚步斗转,使出七星步,身法好似分了数重,围绕和尚好不眼花缭乱。
“嗝,好啊,北斗七星,变化大成,嘿嘿!”说罢,俊和尚脚步一踏大喝一声“佛爷所在,十方世界,芸芸众生,皆在掌中。”只看和尚稳稳立于店中,但看萧衍每每逼近身来,虽变幻莫测,可和尚总能识出真身,缓缓拍出一掌,却次次挥得要领,让萧衍近不的身边两尺。
萧衍一看对方以静制动,势成诸天神佛鸟瞰世间百态,无论身法怎么变化,都被识破,“好和尚!这招奈何不了你!这招又如何?!”。接而收了身法,脚下生风,左掌内含,右掌外吐,一路玉虚散手使了过去。
和尚一看,也不敢托大,双足立稳,提起八成内劲,双手急出与萧衍斗至一团,盏茶后,你来我往,双方斗了百招,不分上下。“好!取一化为二,得三成万物!这一路手法已有大成,小道士真有你的!”俊和尚越斗越勇,生出英雄相惜之意。
“和尚休得张狂,还没完呢!”只见萧衍脚步一转,右掌急出,身子一转,旋式而去,和尚一看此招实实虚虚,好不恼人!也是后退一步,食指急出,摩诃沾露,点向萧衍额头。和尚本以为萧衍会就此罢手,谁知萧衍空中一滞,急出左手扣住和尚右肩,身形一转,抢到和尚之后,平平拍出一掌,正中和尚后背,萧衍这一路变化尽得散手精髓,已化招式于无形,只存其意。和尚一惊,也不料萧衍这招变化精髓,回身闪躲已是不及,当下提起内劲护住背心。萧衍本一招得手,好不得意,怎奈一掌之力好似入了虚空之中,着不到实处,还未多想,和尚后背不仅尽数化去掌力,反生内吸,萧衍撤手不得,心下大惊,正苦于思索后招,只听和尚一声大喝“好!”撤去内劲,萧衍后退几步,将将站稳。和尚转过身来,周身内劲催到极致,内息化实,飘然升烟,好不夸张。
“小道士,好手法,小僧输了!不愧是南柯堂的高手。”和尚双手合十,点头道。
萧衍赶忙拱手道“不敢不敢,要不是大师手下留情,在下少不了吃些苦头,大师内力雄厚,我佩服之极,这胜败之说言之尚早!你我再过百招,鹿死谁手尤未知否。”
“好好,甚合和尚脾性,那吐谷南柯堂也有你这么一位人物?不知尊姓大名?”和尚笑道。
萧衍挠了挠头,“不敢隐瞒大师。”当下把来历说了一番。
俊和尚也是听的出奇,等听到萧衍在九天泉下洞中待了五年之后,不禁拍手笑道“好啊!我就说当年在那泉旁闻见有人语,老和尚还说我诓骗于他,这下好了,下次你见了我师父可得给我证明,小僧从不打诳语!哈哈哈!”
萧衍一愣,也听和尚娓娓道来,心里豪气顿生“哈哈哈,不打不成交,感情那日泉上之人竟然是你,实乃缘分之至!”
和尚拍了拍头“你这道士虽不是真的,可学的尽是道家绝学,变化招式和尚也化解不能。不过你此去长孙府赴宴,如遇那广凉师还需虚实皆出,不可力敌,要知你招式虽绝,可内息不足,恐怕难以取胜。”
萧衍本来以为和这和尚打个平手能有一战之力,可听对方言下之意,恐怕仍不是那广凉师的对手。不禁眉头一皱,心内低沉。
和尚一看萧衍,也不知他与那广凉师有何渊源,“也罢,和尚也要去这长孙府夜宴一着,如若那广凉师到了,和尚便与你联手试试。听老和尚说,那人武艺长我三层,不过你我联手也许有些胜算。”话罢和尚似乎酒醒,阔步除了门口大笑道“小道士,三日之后,长孙府邸,如那人不至,你我也可再过几招,和尚好久没有这么活动筋骨了。”声音斗转低鸣,待话说完,那和尚早已去了踪迹。
萧衍一听,也是心中快意,对着那人去的方向朗声道“悉听尊便,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