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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呈现着几抹朝霞,东边的太阳跃跃欲试。
在绿茵茵的高尔夫球场上,肖之清身着运动装,肩扛球杆,和于晓阳边走边聊。
“嗯……你们那个抗生素的临床效果还不错。”
“那是多亏了主任你呀,不用谁知道啊。”
他们相视一笑,肖之清拍拍于晓阳的肩膀,眉眼透着喜爱,“小样,嘴也变甜了,都是这医药代表的功劳吧!”
“可不是!”
作为医药代表这个职业,于晓阳觉得自己最近才渐渐上道。过去的两年他的目标客户药店居多,如今,医院成了他的主攻市场。
医药代表是个什么职业?这要追溯到上世纪90年代初,当时医药代表的职责很明确,就是在医院为医生讲解外资企业引进的新药,传播医药行业内的最新信息,新的健康理念。专业的医药代表推动了许多特效药和自主创新药在临床的使用,也使医院与制药企业之间产生了良性互动。这是医药代表的健康发展期。
进入上世纪90年代中期后,由于竞争加剧,一些合资企业在中国建立了医药代表队伍,他们的推广手法翻新,已经层出不穷了。推广药品,医生、医药代表、医药公司经理,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医药代表的工作环境和职责逐渐变了,他们的收入也变得色彩斑驳起来。
于晓阳在这个职位上干了两年,被业务经理鞭打脚踢,基本上摸清了门道,如今总算开拓了一片天地。
于晓阳询问肖之清关于药的疗效,聊着奖励政策,肖之清显得略微不满了。
“唔……和你们的竞争对手比……我看……”
“我知道,主任,”于晓阳对肖之清欲言又止的下半句话心领神会。“我们是曲径通幽,奖励政策呈梯级式,量是关键。”
肖之清姿势漂亮,打出一个牛球,他看着球落下后回头说:“行了,你小子的嘴皮子我早领教了。”
于晓阳呵呵笑着,见远处高尔夫球场小道上来了一辆电瓶车,开车的是一个十七八岁身着鲜艳工作服的女球童,她身旁的座位上端坐着肖之清的爱犬维莎。球童面带微笑,时不时看看大犬,眼里流露出喜爱之情。
电瓶车驶近了,在路边停下,女球童从电瓶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根球杆走来了。维莎也敏捷的跳下车,窜到肖之清身边。
“唔……维莎,好玩吗?”
肖之清蹲下抚摸着爱犬,转脸问球童:“阿青,维莎没捣乱吧?”
“维莎乖着呢!”阿青笑着说。
维莎抱住肖之清,在草地上翻身跳跃,亲昵地嬉戏,于晓阳在一旁瞅着,眼含羡慕和喜爱,不一会儿也走过去轻轻抚摸维莎,和它亲近起来。
维莎像对待老朋友似的和于晓阳玩着,阿青在一旁凑趣道:“维莎今天可乖了,像来视察和旅游似的,跟着我挑球杆,逛球场,还在小湖边扑蝴蝶呢。”
说着,阿青拿来一只球杆。
“哦,这是我为你们挑选的球杆,你看行吗。”
肖之清停止玩耍,接过球杆看了看说:“还行。”
于晓阳拿起肖之清递来的球杆试着挥杆,微笑着打出一球,接着往前面的洞口跑去。
“哎,阿青,就你的水平该升洞长了吧。”肖之清问阿青。
阿青嘟嚷起来,话语带着哭腔:“肖先生,我真的升洞长了,可现在虽然带了个‘长’,权限也就是管理一个三杆洞,昨天……昨天我还挨训了。”
“为什么挨训?”
“说我没有打好旗语,被客人投诉,小费也没给……”
“哦,这样啊,别生气,”肖之清手指远处的于晓阳道:“那个帅哥今天也不会亏待你的。”
阿青破涕为笑道:“嗯……谢谢。哎,主任,您上星期没来,今天好好玩。”
肖之清摇头道:“不,一会儿就走,我下午还有几个手术呢。”
肖之清回医院,于晓阳也跟着来了。走到医院一楼电梯口,他们视而不见地从靠墙立着的一快牌子经过,那牌子上写着“医药代表不得入内!”
电梯门口病人和医护人员很多,推车的、拿药箱的,打绷带的各色人等,都在门口等着进电梯。
肖之清看看人多便往楼梯走去,晓阳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走到楼梯中段时,实习生李丽低头匆匆下楼,一头撞到肖之清身上,她抬起头看见肖之清不禁有些紧张,脱口叫了声“噢……主任!”
肖之清不以为然径自上楼了,晓阳却站住以打趣口吻对李丽说:“哎,实习生校友,你撞到了本世纪最优秀的妇产科专家,怎么也不道歉?”
李丽站住回敬:“你来干什么?”她在他耳边小声说:“医药代表不得入内!”
“哎,我是花钱挂号进来的!找医生看病……不行吗?”
“我知道……是来推销你的抗生素和‘孕灵’的。”
于晓阳一听正色道:“哎,美女校友,”他拽住她的胳膊,摆出很严肃的样子发出警语:“说话注意啊!”他见旁边有人走动,放开她的胳膊换成恭维地口吻道:“我说……女性是人类生命孕育的源泉,妇产科医生解决女性生殖的难题,就是人类的天使。将来传宗接代,延续人间香火,还要靠你们这些天使呢!”
李丽朝于晓阳扮了个鬼脸,匆匆下楼了。
就在此刻,肖之清的病人乌兰有了好心情。那是在墨丹的不断开导下得来的。
乌兰和未婚夫林格又来到了湖边。
林格身型健硕,像个草原汉子,乌兰身姿苗条,面带幸福的微笑,她拉着未婚夫的手说:“林格,我想,也许真是自已大惊小怪了……我还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你看,我现在就可以登台演出……”
舞蹈演员的乌兰笑着放开林格的手,迈开步子打了个洒脱的飞腿,又做了个旋转和跳跃动作,舞姿优美。
“好!”林格喝彩,“我说你不用担心嘛!”
乌兰曾对林格说,结婚后好好跳两年,然后再要孩子,那时,生完孩子她就去当教练,不再跳舞了。
林格很爱孩子。青梅竹马的乌兰和林格一直是草原上的美谈,他俩是赫克的宝贝,从小就像一双小鹰备受赫克这只老鹰的挚爱。
林格看着未婚妻高兴的样子,甜蜜地微笑着说:“我说嘛,不用担心。等医生检查完了,该吃药就吃药,该打针就打针,咱们两个月后的婚期不变。”
说着,林格半拥着乌兰回到301病房。
走到床边,他让她躺下了,乌兰用手抚摸着林格的脸,林格俯下身去在乌兰耳朵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乌兰咯咯笑出声来,林格吻了一下乌兰的额头,乌兰甜蜜地闭上眼睛。
这对恋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不知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然而,他们的幸福此刻就掌握在医生的手里,确切地说,是掌握在肖之清手里。
就在他俩出去的功夫,病房住进了一个新病号,她叫李香。
此刻,李香侧身躺在床上,她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地哭泣着,她那露在被单外的两只手在微微颤抖。
墨丹进来了,朝乌兰和她未婚夫点点头,立刻去到李香的床边,看见她哭,安慰着,不停地递给她纸巾。
李香用纸巾擦把鼻涕,哽咽着说:“墨医生,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昨天检查还好好的,他在我的肚子里每天动手动脚,我早就习惯了,现在孩子没了,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呀!我为什么要得病,得这个该死的阑尾炎。”
“别难过,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墨丹劝慰道:“只要保养好身体。”
“可我容易吗?怀孕七个月,眼看瓜熟蒂落,却突然没有了,墨医生,你不知道,我的老公肯定会和我离婚的。”
“不会吧……”墨丹有些吃惊地说:“这……不是你的错啊。”
“可这是谁的错?是谁的错啊?我还不如死了。”
李香的话让墨丹忧心,刚才肖医生在更衣间脱下运动服,穿上白大褂,她站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肖医生,你觉得7床的孩子是因为什么死的?”
肖之清耸耸肩道:“很难说。”
“会不会……跟抗生素有关。”
“不会。”
墨丹回忆似的说:“我们可给她打了一周的抗生素……”
肖之清面色不悦,他有些不耐烦了:“我接下来要做5个手术,做手续的期间我什么都不想。”
墨丹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怀孕二十八周的孩子怎么就死了……”
肖之清耸耸肩,很淡漠地说:“这有啥?医院本来就是个有生有死的地方。一些人死去,一些人却被救活了。难道死人的事不是经常发生的?一个婴儿死了,一个百岁的老太却健康的活下来,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就是这样残酷。要是真有上帝的话,我想人世间的事情会井然有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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