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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午后暖阳洒落在司府的宅院,雨后未干的地面瞬间波光粼粼。
海棠苑内,大夫正为江氏把脉,安国公司敬仟和贺姨娘都陪伴在侧。
“大夫,我夫人情况如何?”司敬仟看着半躺在炕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江氏,心中顿生怜惜。
“回安国公,国公夫人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不要操劳,尤其是不能受刺激,只要保证了这些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老朽这就去开个药方子,安国公让人取了药材每天按时给夫人煎了服用。”大夫说罢朝着司敬仟作揖。
送走了大夫,司敬仟坐到了炕旁的锦杌,握上江氏的手:“海棠,大夫的话你可是听见了?你就不要操劳了。”
“是啊夫人,家中的事就交给霜姐儿吧!”贺姨娘在边上轻声细语的说着,看着安安分分。
江氏无力一笑:“霜姐儿不过豆蔻年华,如何能打理得了府里中馈呢!”这无疑是不可能的,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便要承担这些,她只希望她的童年能多一些快乐。
盼了盼,贺姨娘终于盼得了等待已久的一个决定:“我看暂时还是由妹妹来掌管中馈吧!”江氏缓缓的说道,若非身子实在不允许,她又怎么会将中馈交给一个姨娘。
司敬仟虽是一家之主,但是内宅里的事他向来不过问太多,既然江氏这么安排,那就这么办。
“夫人,妹妹哪能掌中馈呢?这要做得不好——”贺姨娘面露为难,可是这并无法掩盖她内心实则的激动。
只是,司敬仟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江氏的目光也不在她的身上。
可作为女人,感觉到底还是敏锐的,贺姨娘的这些话,无可厚非就是说给司敬仟听的,为的就是博得好感与信任。可是江氏现在是有气无力管,只好忍着心中的不悦不予多说。
“二姨太,夫人信得过你,你就这么办吧!大夫说了,我们夫人是万万不能操劳的啊!”平时服侍江氏的崔妈妈也开口,似是在拜托。
“海棠这么安排,你就照办吧!”司敬仟并不喜婆婆妈妈的推脱。
“老爷,可是婢妾担心会做的不好,不过既然……”贺姨娘故作有意推脱却无处推脱,勉为其难的要答应下来之时,却一道声音悠悠而来,“既然贺姨娘担心自己会做的不好,那么就不要做。”
贺姨娘立即看向门口处,只见司雨霜声到人到,身后跟着许妈妈和西阳,就连平时不喜带出的二等丫鬟玉沁,翡沁,紫蝶,紫芜四个人都带在身边。
进了屋内以后,妈妈丫鬟都停住脚步站在一旁,司雨霜乖巧的走到了司敬仟和江氏的面前,福了福身:“女儿给爹爹请安,给娘亲请安。”
“霜姐儿。”江氏有些激动。这次之所以病情加重,就是因为得知司雨霜竟感染了风寒,差点小命都没了,现在看到她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便不由的欣喜。
司雨霜急忙走近两步,扶着江氏躺好:“娘亲,你要养着,女儿就是好好养着,所以这场风寒才没要了女儿的命。”说到后面的几个字,她尤其加重了力道,更是睨了一眼边上的贺姨娘。
“霜姐儿没事就好,你娘亲也才能放心下来了。”司敬仟也不由的跟着喜悦起来。
“霜姐儿昨日还只能在炕上歇着,今儿个一早就这么好精神,真是老天保佑啊!”贺姨娘合着双掌动着,“这些天我日夜诵经,就盼着霜姐儿快快好起来。”
她这是在感谢老天爷对自己的庇佑么?司雨霜心中冷笑,她巴不得她在这次风寒中就此香消玉殒吧!这贺姨娘演戏的伎俩还真有两下子。
可那又如何?管你演技再好,重生而来的司雨霜都不会让自己心慈手软,上一世的仇一定加倍的报回来。
司雨霜微微一笑:“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贺姨娘你为我日夜祈福,感动了,所以要让我好好的活下去。”
“爹爹,娘亲,我刚刚听到你们聊到掌管中馈的事,是不是娘亲的身体——”司雨霜循循渐进的聊起。
“是啊小姐,刚刚大夫来给夫人瞧过了,说夫人受不得劳累,这中馈的事又繁重,这正准备让二姨太帮忙打理打理呢!”崔妈妈开口。
贺姨娘刚刚悄悄地给崔妈妈使了个眼色,她还自以为没人看见,却不知司雨霜就努力的盯着她的细微动作,或是一个眼神。
这个崔妈妈,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是贺姨娘的人了,司雨霜的心里对她立即一阵厌恶。
“是吗?大夫说的?”司雨霜故作懵懂无知,焦急地转头看着江氏,“娘亲,那您就乖乖听大夫的话,您要累坏了身子,霜儿怎么办呢?”语气撒娇,楚楚动人,又让江氏觉得倍受关心,江氏不由地一笑。
贺姨娘想到了刚刚司雨霜进门前说的话,又见她今天出门带了那么些个丫鬟,心里不免有些不安,这会儿又见司雨霜撒娇,完全就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奶娃子,顿时又觉得不足以为患。料想刚刚进门前会说那句话是不知道江氏身子不能操劳,以为她要强抢中馈的钥匙,所以激动的。
“霜姐儿,所以刚刚我们就是为了夫人日后不那么操劳,才说到了中馈的事,婢妾不才……”贺姨娘正准备慷慨陈词一番,却不料被司雨霜肯定的声音打断,“姨娘确实是不才,而且中馈的事怎么也不能交给身份区区姨娘的人,那么既然娘亲不能操劳,主掌中馈的事,娘亲就交给霜儿吧!”
贺姨娘震惊的看着司雨霜的背景,因为司雨霜的这些话并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江氏,她居然顺着她的话嘲笑了自己?还当着大家的面贬低自己不过是个妾室姨娘,可她越说到后面自己的时候就越温柔起来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出来抢主掌中馈的权利呢?贺姨娘还陷在怔愣中,今天的司雨霜与往日实在不同。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赖在江氏的怀里,哭着说要江氏好好的,怎么今天还要这中馈的权力呢?
“霜姐儿,这掌管中馈可不是简单的活,你……”江氏虽然不愿将权力给贺姨娘,但是司雨霜的年纪实在是尚幼,可话到一半,司雨霜斩钉截铁,虽自信满满却还显露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娘亲,霜儿不会让您失望的,在您养好身子以前,一定帮您把内宅的担子给挑起来。”
就在贺姨娘觉得措手不及的时候,司敬仟倒是欣喜的大笑起来:“我们家霜姐儿果然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气魄,爹爹喜欢,爹爹喜欢,哈哈哈哈。”
“爹爹,那您是答应我主掌中馈了?那您快叫娘亲听话,以后司家内宅的事,由我说了算。”司雨霜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微微仰着的下巴显得她更加的自信动人。
“好,爹爹做主,以后我们霜姐儿说了算,哈哈哈哈。”司敬仟爽朗的笑声在整个房里荡漾。
司敬仟素来更是喜欢女中豪杰般的女子,在司雨霜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对她说过,其实女人不要一直觉得自己不如男人,低男人一等,女人和男人的只是战地不同。只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不同的领域施展自己的才华罢了。
于是即使今天谈论的仅仅只是一个内宅的掌权问题,按照自己的表现,司雨霜就算定了司敬仟一定会支持自己。
“可是霜姐儿今年不过十四……”江氏倒是颇为放心不下。
“娘亲就放心,霜儿又不是一个人奋战,只是坐到到指挥主导的位置而已,这不是还有贺姨娘,还有崔妈妈她们一个个的可以让我使唤吗?”故意的,司雨霜就是故意的,就当是对贺姨娘正式宣战以前,刺激刺激她的神经。
贺姨娘脸色铁青,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在迎上司雨霜面带微笑的目光时又不得不维持好笑容。
真是比哭还难看——这是她现在只能对贺姨娘笑容有这样的评价。司雨霜嘴角微微扬起,这一切不过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