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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皓扬回看着她,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想怪我对你跟悦儿做的那些事情,当时我只是想……我反正要死了,留你们在身边,不但你们痛苦,我自己也会痛苦的。”
这一次,说完却没有反驳他,反而点点头,道:“你说的对,现在的幸福就如随时会消失的海市蜃楼一般,这两天,我一直都担心时间过的太快,你会太快的离开我们,你以前的做法,我现在回想起来,你做的一点都没错,反而很周到,只是……我没有那么硬的心肠,我想,一家人开心的生活在一起,哪怕是一天,不管付出什么,都很值得。”
阮皓扬叹息一声,道:“你想告诉我,我心肠很硬吗?”
苏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也不想想对方还是个病患,答道:“对,你就算再为我们着想,可悦儿偷偷的联系过你几回,你难道一点都不心软,不想回头吗?”
阮皓扬怔了一下,苍白的嘴唇慢慢启动,说道:“我当然想,每一次他联系我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心软,想将实情全部告诉你们,可是我知道,一旦我说了,之前做的都是白费了,所以又狠下心肠来,我……”
苏皖的手,更加紧的拦着他们的腰,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一家人,错过了七年的时间,阴差阳错,种种误会和纠葛,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了,你却……皓扬,答应我,什么环节都可以漏掉,唯独你的求生意志和战斗力,千万不能够脱节,我知道你吃药后,非常的痛苦,可是……为了我和悦儿,一定要挺下来,千万不要停药,好吗?”
苏皖那么聪明,阮皓扬能够想到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听了她的话,阮皓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宠溺般的摸了摸苏皖的头,笑道:“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挺下来的,我在这段时间欠了你跟悦儿的,一定会用我剩余的所有时间,尽我最大的努力,来补偿你们的!”
苏皖见他一下说了那么长一句话,而且神色似乎也没刚才那么难受了,眼中燃起了一抹希望,希冀般的看着阮皓扬,问道:“皓扬,你是不是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听了她的话,阮皓扬才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没那么热了,那种撕裂般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
阮皓扬点点头,道:“是的,轻松了不少……”
说着,竟有力气回报着苏皖。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在傍晚来临之前,阮皓扬的身体彻底的恢复过来。
可是苏皖看他的样子,憔悴了不少,不过是区区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看着竟像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苏皖看着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扶你去洗澡吧。”
阮皓扬神情恢复了不少,意识也非常的清晰,这个时候,不忘提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要求,当时就装作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我只怕没力气洗了!”
“可是你身上出了那么多汗,若是不洗的话,反而会发烧的。”苏皖认真的说道。
“除非有人帮我洗!”阮皓扬等着苏皖上当,不慌不忙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苏皖也不疑有他,让阮皓扬在房间里等一等,自己跑到浴室里,在浴缸放了满满一缸热水,才扶着阮皓扬进去。
阮皓扬大爷似得双手一伸,要苏皖给他脱掉了衣服,赤条条的进了浴缸里面。
纵然两人已经亲密无间,可是这般的“坦诚相待”,苏皖还是很不好意思,红着脸颊,别过脸去,根本就不敢跟阮皓扬对视。
“怎么?害羞么?”阮皓扬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你为难的话,那我自己洗吧!”
说着,拿起毛巾却又不小心落到了水里。
苏皖看不下去,道:“还是我帮你洗吧。”
算了,做都做过了,看一看有什么关系,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从浴缸里将毛巾给捞起来,老老实实的给阮皓扬擦洗起来。
擦着擦着,却觉得阮皓扬的某处……似乎起了反应。
“喂。你……你不是没力气吗?”苏皖气急败坏的说道。
阮皓扬无辜的说道:“那跟我没关系啊。”
听了他的话,苏皖却没生气,反似想起什么似得:“皓扬,不对啊!”
“什么不对?”阮皓扬顺口问道。
“为什么……你的精力那么好呢?”苏皖很奇怪的看着阮皓扬说道,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害羞了。
阮皓扬的脑子一转,似也想起什么似的,思索了一下,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做过化疗吧!”
苏皖点点头,道:“那下次我们去领药的时候,还是跟程彬说一下吧。”
“如果你不害羞的话,你就说吧,反正我是不会说的。”阮皓扬耸耸肩膀,苏皖更加确定他是在“装病”,不然,他那里还有力气来戏弄自己呢?
洗完澡后,下到楼下,楼下纪天熙阮悦和尧尧,都在紧张的等着两人,看两人神情轻松的下来了,都是松了一口气,纪天熙率先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痛过了,现在……我觉得精神好了很多。”阮皓扬的目光在他和尧尧之间肆无忌惮的打转,想起苏皖要将他跟尧尧撮合,就觉得很是受用,心里也很是痛快。
纪天熙关心的情坏被他的眼神看出了怒火,冷哼一声,道:“看你这么有精神,应该死不了了!”
“嗯,不如我们出去吃饭吧?”阮皓扬好心情的难得没跟纪天熙对抗。
“出去吃饭?不行,皓扬,你不能吃外面的饭菜,只能在家里吃粥,水果,和青菜!”
“那我到外面吃不放沙拉酱的莎拉好了,你们去吃!”阮皓扬一本正经的说道:“吃完后,我要买点东西。”
“那好吧!”苏皖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点点头,看向几人,几人也点头。
阮皓扬看向苏皖和尧尧:“那你们快点换衣服吧,外面在这里等着!”
阮皓扬说罢,等尧尧起来,就在尧尧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等苏皖和尧尧去换衣服。
阮悦被挤在阮皓扬和纪天熙的中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不停的穿透过来,又给射了过去,觉得全身都很不自在,几乎想逃。
“纪天熙,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对他们母子的照顾!”阮皓扬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纪天熙和阮悦同时愣了一下。
“哼,不需要你来谢,我对他们好,不是看你面子。”纪天熙哼了一声,虽然心里挺受用阮皓扬忽然的“知好歹”,却还是毫不客气的说道。
“嗯,你也挺不容易的……”阮皓扬语重心长的看着纪天熙,那模样看着像同情,分明是在挑戏!
刚才还在跟人家表示感谢,不过片刻功夫,又变成这样,纪天熙心中不爽,冷哼一声,却也懒得跟阮皓扬吵,他才不会上当呢!
尧尧和苏皖换衣服的速度还算快,几人相约一起去了纽约市中心一家大商场顶层吃饭,几人点的都是排,唯独阮皓扬点了一份奇怪的不放沙拉酱的莎拉,看着几人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之后,苏皖便想起阮皓扬出门前说过要买东西,询问他要买什么。
阮皓扬看了一下商场的介绍单,道:“去买滑雪服和鞋子!”
“我们要去滑雪吗?”阮悦的眼睛一亮,尧尧也饶有兴味的看着阮皓扬。
阮皓扬点点头,道:“对,春天很快就要来了,趁着我现在还有精神,带你们去滑一次雪!”
记忆中,他们一家三口,还从来没有像别人的幸福家庭那样,一起去公园,一起去看海豚表演,更别说滑雪这种费时间学习的活动了。
“可是……你明天吃药,痛的话,怎么办?”苏皖担忧的问道。
阮皓扬摇摇头,道:“放心吧,那药是12个小时之内吃一次,我算算时间,等我吃完药发作完,差不多刚好可以出发,更何况,也不一定每次都会发作的,今天毕竟是第一次吃。”
苏皖这才稍稍放心,道:“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到时候不要勉强才是。”
“哼,小东西你就放心吧,你以为他是三岁孩子呢!”纪天熙酸酸的说道。
几人一起下到商场的十二层,这里专卖体育器材,纽约市最大最齐全最豪华的滑雪装备品牌,也正好开在这里。
几人挑选的目不暇接,各自选到了想要的东西,唯独苏皖的,全部由阮皓扬一人挑选!
开单的时候,纪天熙在一旁嘲讽的说道:“真是自私啊,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女人。”
哪里像他,由始至终否非常尊重苏皖和尧尧两位女性的眼光,对她们选的一些不实用,比较幼稚图案的东西,都认真的夸奖了一番。
“哼!”阮皓扬不屑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威胁的看了纪天熙一眼,懒得跟他多说什么。
回去后,几人早早睡下,苏皖调好闹钟,准备好药,用保温瓶装好水,在阮皓扬的旁边睡下。
阮皓扬今天很规矩,紧紧的抱着苏皖,并没有做什么越举的事情。
大约是因为白天折腾的够呛,所以阮皓扬很快的就呼吸平稳,进入了睡眠。
反而是苏皖,看着外面的路灯,许久都不能入眠。
想着阮皓扬今天跟自己说过的话,想着阮皓扬的病情,越想越多,越想越怕,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是自己吓自己,随即又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等到外面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苏皖才昏昏沉沉的在阮皓扬的怀中睡了过去。
可是,刚睡着没多久,苏皖就听到闹钟响了起来,本能的转头去关掉闹钟,阮皓扬也醒了过来。
“皓扬,你醒了?”苏皖问。
阮皓扬点点头:“是不是吃药时间到了?几点了?”
苏皖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道:“快凌晨四点了。”
阮皓扬爬起来,道:“你帮我倒水,我去刷牙!”
“嗯嗯。”苏皖点点头,先用热水洗过手,然后帮阮皓扬倒水,将早准备好的小药盒打开放在那里,阮皓扬已经洗漱完毕。
看着那颜色各异的数种药物,阮皓扬叹息一声,压下心中对昨天下午药物产生痛楚的恐惧,说道:“给我吃吧!”
苏皖虽然尽力的感受了他的痛苦,也毕竟不是身临其境,只有阮皓扬知道,那药,是有多么的痛苦。
苏皖点头,将药递给阮皓扬,再递过去水,阮皓扬刚准备伸手去接,苏皖一下又将手给缩了回来。
“嗯?”阮皓扬不解的挑眉。
苏皖握住阮皓扬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阮皓扬,说道:“皓扬,你要答应我,如果痛的话,就叫出来,那样会舒服很多。”
她知道昨天下午,阮皓扬在极力的忍耐着,不想让自己担心。
“好。”阮皓扬眼神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感动,接过水杯,一把药同时丢到嘴里合水吞下,将杯子里的水喝完,重新躺了下去,对苏皖道:“还早,再睡一下吧。”
“我不累,我在旁边看着你。”苏皖想起自己第一次不小心睡着,也不知道他已经疼了多久,这次无论如何是不会再睡了。
阮皓扬却有些不高兴,说道:“我知道你睡了没多久,如果不好好休息,明天滑雪没精神,你是要我生气么?”
“皓扬……”苏皖低声的反抗。
阮皓扬毋庸置疑的说道:“睡吧,如果痛的话,我会叫醒你的。”
“你……你保证?”看着阮皓扬固执的神情,苏皖确实不想让他因为这些小事生气。
“嗯!”阮皓扬点点头,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关灯睡下。
苏皖躺在阮皓扬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安稳又有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在阮皓扬平稳的呼吸声中,竟有一种错觉,他根本就没病,他是一个完整的好人……
迷迷糊糊的,再次睡了过去!
“咚咚咚……”睡梦中,传来一声古怪的声音,苏皖提心吊胆的醒过来,伸手就去摸床边,空空如也!
“皓扬,皓扬,你在哪里,皓扬……”苏皖连忙爬起来,大声喊道。
难道是阮皓扬吃药发作,跑到别的地方去,怕吵醒自己吗?
“我在厕所漱口,你快点准备,大家都准备好了!”浴室里,传来阮皓扬含糊不清的声音。
苏皖穿着拖鞋登登登跑过去,看到阮皓扬按热按无恙的弯腰刷牙,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走到阮皓扬身边,一遍挤牙膏一边问道:“皓扬,你不疼吗?”
苏皖狐疑的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你是不是疼了,故意忍着又没告诉我,睡前你明明答应好了。
阮皓扬哪能看不出苏皖的心思,吐掉口中的漱口水,对苏皖道:“我根本就没发作!”
“没发作?”苏皖很是惊讶,却又明显的不信。
阮皓扬看出他的不信,说道:“对啊,不然……我就算再忍,也不可能不吵醒你,你睡的那么警惕,我打个呼噜估计你都会醒。”
苏皖这才松了口气,看阮皓扬的精神,似乎不错,便笑道:“那就好,如果每次都不疼,就好了。”
阮皓扬笑了笑,说道:“尧尧已经煮好了早餐,吃了我们就出发吧。”
苏皖点点头,吃过早餐,一行人拿上装备,就到早联系好的滑雪场赶去。
这个时候,节假日,大多数懂得享受的纽约人都到瑞士去滑雪了,阮皓扬选的这个滑雪场又大,所以倒没什么人。
苏皖看着那高高的雪山,生了惧意,道:“皓扬,这……我不敢滑啊。”
她从小就怕水,怕冷!
“你若是学好了,我答应你,带你跟悦儿去瑞士滑雪,这里的滑雪场,太小儿科了!”阮皓扬诱惑到。
“那……好吧!”苏皖勉强同意,几人买了门票,穿戴好,拿上东西,就去坐索道。
苏皖阮皓扬和阮悦自然坐同一辆索道车,纪天熙跟尧尧,只好共乘一辆!
到了山顶,苏皖摇摇晃晃的下了索道车,只觉得风一吹,都吹到自己的骨头里面去了,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山上滚下去一般,看着山下茫茫一片大学,只觉得自己身上厚厚的装备变得那么薄弱不堪。
“皓扬,不如……不如你们滑吧,我,我……”苏皖吞吞吐吐,看着尧尧已经潇洒的往下溜去,不敢行动。
“小东西,如果你不想的话,我陪你下去吧!”纪天熙偏要跟阮皓扬唱反调。
“皖儿,你总有一天要学会,我不在了,你什么都要学会,不然……以后谁带悦儿去学?”阮皓扬看着阮悦也熟门熟路的在自己的叮嘱下慢慢往下滑去,看着苏皖严肃的说道。
“……”看着阮皓扬认真的神情,苏皖忍不住的沈吸了一口气,对阮皓扬道:“好,我学。”
阮皓扬点点头,四周看了一圈,对纪天熙道:“你跟着悦儿和尧尧下去吧,我带皖儿到那边平缓一点的地方,先学起步!”
纪天熙点点头,也只好同意了。
阮皓扬转身带着苏皖往东侧一个很平缓的地方走去,苏皖一步三摇,就像一只笨拙的企鹅一般,引来几个孩子的笑闹,却被阮皓扬一个冰冷的眼神给丢过去,那些小鬼头才不敢出声!
“雪橇拿好,不要用力,轻巧的捏着,保证不要滑到,不要挫伤自己就行了!”阮皓扬煞有其事的说着:“脚不要跨太快,要有节奏,让自己的脚步由内到外的写一个s,不停的写,不停的写,只要掌握平衡了,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好,我试试……”纸上谈兵不行,做什么都要付出行动的,苏皖沈吸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在阮皓扬的扶持下,摔倒了几次,才勉强能够站立着一乌龟速度往前滑去。
一个多小时过去,纪天熙他们三人都已经滑第二轮了,苏皖才勉强的能够在平缓的地带勉强的行走自如。
阮皓扬点点头,道:“继续,来,跟着我学,胆子大一点!”阮皓扬看着纪天熙他们三人有一次溜下去,对苏皖说道。
“好吧!”想起刚才阮皓扬说的话,苏皖的心中一阵的酸痛,决定畏首畏尾不是办法,阮皓扬若是不在了,她不但要做妈妈,还要做爸爸,总不能一辈子都依靠纪天熙带给她跟阮悦温暖吧?
阮皓扬点点头,道:“我们到前面稍微陡一点的地方去,你敢去吗?”
苏皖看了一眼那比自己现在联系的要陡上两倍不止的小山坡,深吸一口气,对阮皓扬道:“我可以的,皓扬,你自己没问题吧?有没事?如果不舒服,我可以自己去!”
阮皓扬吃了药没一点反应,苏皖总觉得有些不安心,阮皓扬在这里陪自己,冷一冷倒是无所谓,反正身上传了那么多,可是一想起阮皓扬要陪自己去“冒险”,心里就隐约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感觉,糟透了!
阮皓扬却摇摇头,苏皖刚学滑雪,虽然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难得了,但是阮皓扬怎么可能看着她一个人去滑呢?
当下拍胸脯保证道:“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没事!”
苏皖看着他脸色正常,又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没事,才勉强答应。
阮皓扬拉着苏皖的手,两人就像恋爱中的情侣一般,慢慢的滑向那个小陡坡!
“准备了,我们要下去了!”陡坡前,阮皓扬看着苏皖说道。
“准备好了!”苏皖沈吸一口气,点头道,却缓缓松开阮皓扬的手。
“我拉着你,我们滑慢一点!”阮皓扬提议道。
阮皓扬却摇头,这样的地方再慢也不会慢的跟刚才一样吧?
自己技术那么差,万一摔倒,岂非要连累阮皓扬?
她摔倒在雪地里没事,大不了吃一嘴学,可阮皓扬是个病号,可不能陪自己一起摔跤!
“你一直拉着我,我哪里学的会啊?最多我让你陪我一起下去!”苏皖笑着对阮皓扬说道。